“尽快统一斩杀,然后用医者说的方法消毒、火葬。”葛都回答道。
“不可!”程子芩万万不可助纣为虐,真是见过残忍的,没见过这么残忍的。“此次的霍乱之症虽然看起来凶险,但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治。这些军士也都是疫病的受害者,又不是没得救,缘何要全部斩杀?”
“行兵贵在神速,这趟南下我们所带粮草也有限,耽搁不起。而且现在军中受累于疫病之人暂不多,如能采取弃卒保车之法,定能最迅速和有效的解决问题,然后便能……”
“然后便能继续南下去攻打我营州?”程子芩真是要被他气死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疫病还都还没控制呢,就已经开始计划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葛都不再说话。真是奇怪,他刚才怎么聊着聊着,就把程子芩当成一个战壕里的队友了,连最真实的作战计划也被他一秃噜嘴地给讲了出来。
程子芩翻了葛都一眼,不爽地说:“而且,如果军士一旦知晓你统计到的密接者都被拉去砍杀了话,在那之后你就再也不要指望他们如实禀报了。隐藏病史这在传染病防治管理中可是大忌。”
“那依你之言,该当如何?”葛都问道。
“把‘狼’和‘羊’分开,治疗‘狼’,保护‘羊’,然后动态监视并挑出‘羊群’里面‘狼变’的‘羊’,并将治好后又变回‘羊’的‘羊’放回‘羊群’。”程子芩回答道。
“需要多久?”仲室仇问。
程子芩掰着手指思考了下,回复道:“快则半月,多则月余。”
“这哪行!”葛都一听都要炸了,“我辽东大军已在此停驻七日有余,军中所带粮草已消耗近半,如若再在此处耽搁下去,即便是后续粮草能够补给充足,也定会暴露行踪。一旦引来营州驻军那岂非要陷入被动了?”
“这倒无妨。”仲室仇信心满满地说道:“此次南下的辽东大军足有五万兵马,现困于此处的两万只不过是先头部队,那营州城内都督府的兵力总不过也就一万上下,更何况日前还已经因疫病多有损伤,就算是那营州都督现在就带兵打过来,我辽东军也必然能取得碾压式的胜利。”
程子芩不敢苟同地冷笑一声,将头转向帐外。他们料定了她这个俘虏是没有办法逃跑的,所以在她面前丝毫也不避讳自家军备的情报。与她一起被抓来的唐军已经被葛都在第一时间都拉下去砍杀了,她现在确是已入孤立无援之境。程子芩望向外面乌泱泱的高句丽大军,不医治他们,违背了她“无国界医生”的精神,但医治好他们又可能给营州的军民带来灭顶之灾。她缓缓踱步到军帐外,踮起脚向南眺望着营州的方向。在她目不可及的地方,营州长史程名振已经开始在府中点兵,派往幽州前去借兵的八百里加急密信已经发出,只需再过两日,一旦收到幽州都督庐江王李瑗愿意派兵的回信,哪怕是到时幽州的援军尚未抵达营州,他也敢带着营州现下仅存的八千将士全军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