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线(12)冰点

她嘴角只挂一丝似有若无笑意,“郎君与杜若自幼的情分,舍不得也正常,这话——就当我没提过吧。”

便这么过吧,还能离咋滴?崔令鸢很有幽默感地哄着自己。

她没有生气,沈祉也不是一个因为生气就会委屈自己的人,二人不过是回到了互相试探之前的状态。

没心没肺,这个冬天过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好。

她就像一只猫儿,碰见涓涓清流,被从未见过的清凉爽快给吸引,终于好奇地探出前爪试探,却发现这是个电动饮水器——还会漏电。

赶紧缩回了爪子,使劲儿甩甩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崔令鸢被这个想法给逗笑,不期然针尖扎进了食指,“嘶——”

沈祉抬眼看过来,她已经下意识将食指含进嘴里,舔净了冒出来的血珠。

也不知哪里的说法,总之每一个华夏人大概都有口水消毒的执念,便如在蚊子包上摁个十字?

沈祉显然不能理解她这执念,顿了顿,又别开眼。

这个冬天,他时有后悔当日态度过于冷漠,却从未开口解释,便如被崔令鸢撞见容易误会的场景也没有开口解释一样。

有才无钱的人大多清高,沈祉甚至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是继续做苦行僧罢了,还有更差的?

他冷然看着二人之间的气氛又降回冰点。

倒不是对方冷脸以对,反而对方每每笑得堪称温婉,他越烦躁。

太假,甚至不如她为墙角那几只野猫缝布窝时发自内心。

年关底下,沈祉也曾提出回京过年以缓和气氛。

崔令鸢很惊讶,而后失笑:“那么远,算了吧。就待在洛阳挺好的。”

他以为她该是很想家的,毕竟没有哪个新嫁娘不想家。

崔令鸢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误解,她懒得解释,为了日后生活地位更有保障,也不打算将自己尴尬的处境掰开揉碎了跟别人讲,反正他聪明,便让他自个慢慢发现吧。

反正她既不想回侯府,也不想奔波来去。

沉默间,过了年,来到了春二月。

即将举行的礼部试在长安,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进京了。

沈祉自然发挥得很好,二甲进士。

等待吏部铨选的日子里,他们便住在镇北候府。

叫崔令鸢意外的是,一直以亲女儿婚事为傲的嫡母,面容疲惫,而嫁给宁国府沈三郎的崔令窈,竟然回娘家住了。

这是有事儿啊!绝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