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习惯性翻身,朦胧间摸索寻找熟悉的身影,却只摸到一片湿凉。
沈晏顿时惊醒。
枕边人去席空,还留有余温,那湿痕……在枕巾上。
看帐外,天色黑沉平静,最多不过五更天。
沈晏蹙眉,披衣起身。
崔令鸢醒来,枕巾都湿透了,只觉得喉咙堵得厉害,但凡张嘴就会哽咽出声。独自对月惆怅了好一会儿,心里那种闷疼才缓下去些。
再睡却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换了身衣裳,随手扎个马尾,谁也没叫醒,牵了马,往村道上跑去。
因为郁闷,崔令鸢将马鞭挥得猎猎作响,这马不是她惯常骑的那一匹,却也配合得很好。
若有京城那些贵女来看,定是要惊讶的,崔三娘眼下的马术竟然比平时更加精湛!
深夜的村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唯有虫鸣唧唧。在这寂静中,马蹄的哒哒声便显得尤为清楚。
崔令鸢紧紧抿着唇,即便眼角有湿痕,很快也被风吹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耳旁是呼啸的风声,周围景色快速朝后移动,起先只是为了发泄郁闷,省得憋坏了,过了那阵劲儿后,心里只觉得畅快!
既然没死,就更要好好活着!
折腾自己算什么,有本事日后折腾回去!
不知道姨娘的事便罢了,既知道了,怎能继续苟着?
风太紧,扯得崔令鸢有些喘不过气。
她最后在一处麦田前停下,站了许久,任清风拂过脸庞,将汗意吹散。
沈晏顺着马蹄策马追来,见到的便是马尾半散、鬓发凌乱,伫立于田垄上的崔令鸢,脸颊还有微微绯红。
“阿翘”他唤。
不知怎的,面对这样的阿翘,沈晏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不敢高声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眼前人会像一阵烟影般散了。
崔令鸢转过脸来,弯起眼睛:“郎君来了。”
这样生疏,这样强颜欢笑……沈晏不由得轻皱眉头,丢了马鞭,大步上前。
枣红马很乖,听话地站在原地等主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