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鸢把剪下来的花都拆了,拆成花瓣,洗净,打算一半蜜渍,另一半则装入甑中。
这套蒸花露的家伙什还是她嫁妆里带来的,很漂亮的邢窑瓷,洁白匀净胎质,细腻光润釉面,上头没雕刻花纹,也没描画图样,跟四娘手边有一套鎏金镶宝的比起来可以说是朴素了。
但崔令鸢就觉得,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像这样吃花饮露的风雅事,配这样朴素淡雅、或是仙气冷淡些的器具才应景儿。
譬如吃鱼脍和蟹生要配金碟才上档次,喝粥煲汤用砂锅才够味。阴雨雪连天时,约上二三好友,红泥炉,围铜釜,大火鼎沸,热气腾腾......
譬如寒食吃青团,端午包粽子,中秋团月饼,冬至煮饺子。
又譬如像沈晏这样规矩严肃的人,吃饭的时候也是慢条斯理、从容不迫的,一副放下筷子就能吟诗做赋的模样。虽然很莫名其妙,但若要崔令鸢脑补他喝酒划拳舔酸奶盖的模样,倒还真有些为难。
这便是应景儿。
这蒸花露的步骤倒不难,初学便会了,只是火候时间比较难把控。火大了,水干了大多数露还没蒸出来呢,火小了,容易糊。
好在崔令鸢熟能生巧,祸害了镇北侯府不少花,已经很有自己的一套经验了。
蒸出来的花露被崔令鸢分别装进几枚三寸大小的白瓷瓶里存起,用螺丝银盖盖上,再用淡红小笺写了“蔷薇露”贴上封口,又精巧又珍贵。
凑近瓶口处就能闻见一股子清香。
直接化水喝或是入汤代茶、入酒增味,都是极好极香醇的。
婢子有些可惜辛苦摘来的花瓣:“那么多花,才得了两小瓶。”
崔令鸢点头笑道:“待秋末咱们再蒸桂花露,冬天蒸梅花露,明年春天的桃花梨花茉莉......这就齐活了。”
她当下就接了一碗白水,滴几滴蔷薇露,加了些糖进去,给丁香她们分着喝。
“好香!”阿桃猛吸一口,“闻着比喝着要浓。”喝起来确实是只有糖的甜味的。
“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崔令鸢也说。
凑风雅趣罢了,跟贵女们追求潮流一样。要真让她天天靠喝这个活,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