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倚着秦典墨,另一手亦越过他的肩头,环住了少年的脖颈。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一道纤绝的尘陌,点缀着日影,呢喃着爱意,交织出粼粼光斑。
十数年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大胆的女子。
“将军?”
珈兰见秦典墨瞳孔微缩,出神地瞧着她,不由地开口唤了一声。秦典墨一愣,立即回过神来,有些无措地躲闪了目光,一双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唯耳后红得淋漓尽致。
他心下正纠结,却见珈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光辉,作势要倚着他倒下车去。若是放任这般,少女手上又不曾使力,一旦不慎松了,怕是要摔上一跤不可。秦典墨心头一跳,担忧之情远胜所谓的克己之礼,手臂当即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少女稳稳横抱而起,目光却无措地望向了远处。
绰约腰身,盈盈一掬,似纤云若柳,曼妙无方。
少女计策得逞,不禁笑望。
“将军可莫要……”她埋首入秦典墨怀中,以额发抵着他的胸膛,仿佛能看见他心中砰砰作响的无尽涟漪,“让人瞧见了。”
秦典墨小心地紧了紧手臂,仿佛隔着衣料,能探触到少女莹白柔嫩的肌肤,又生怕太过用力,而伤及怀中的小小女子。少年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定了定心神,才发觉心口的悸动似狂风乱作,在衣衫之下席卷了血液,暖得脑中都有些茫然。
“他们,不敢。”少年将军答了一句,一时不舍得松手,捧着少女往军营之中行去。原是要外出的一小队士兵似见了鬼似的,齐齐整整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入营的少年将军,一点儿都不敢多瞧。
珈兰注意到军营中暗地里投来的目光,似万箭穿心般打量着她,无孔不入地剥夺着她的冷静与自持。她自幼不喜去人多之处,更不喜旁人无休无止地观赏,将她作物件儿似的来回去瞧。
逍遥阁中的一遭,已是楚恒给她最大的警告。
她本就是奴籍。
是南郡遗民,不祥之人。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环着秦典墨的手臂,又贴得近了些,埋低了头。秦典墨一怔,原是步履如风,此刻却停在主帐前一段儿的小路上,狠狠回了那些个不老实的士兵一记眼刀,继而沉息敛目,出声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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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军令其一,但有不从令者,重则杀之,次则谪之,轻则杖之。今有违吾令者,自领军棍十五,各伍长监刑!”
此言一出,那几个方才侧目窥伺之人悉数周身一颤,垂低了脑袋不敢回话。几个伍长夹杂在人群之中,震天般地回应答是,各自去揪自个儿队里犯事儿的士兵。众人回神之际,却见秦典墨已抱着那翠衣女子入了主帐,入口处的帘旌还是风落时的模样。
这一桩红粉艳闻暂告一段落,军营重归秩序,一片嘈杂之声。士兵们吆喝着,马匹嘶鸣着,剑戟相撞之声随烟尘弥漫而来。
且过了好一阵子,阎晋才快步跑了回来,往左一瞥是被按在板凳上受刑的几个小兵,往右一瞥是伙房里乐开了花儿的帮厨娘子,此刻正招呼着几人将上午打回的猎物清理干净。阎晋回想起方才府外的车驾,还以为是来了贵客,当即大步流星地走向主帐的方向。
那两个小的藏着掖着不肯松口,害的阎晋抓心挠肝儿似的难受,巴不得当时就扒开了那马车的帘子一探究竟。耳畔是交织凌乱的金属碰撞之声,他心底暗暗嘀咕着,却见主帐外的小木台上有一只女子的小巧绣鞋,顿时心中起疑,上前一把撩开了主帐的门帘。
主帐是接待外臣、商谈军机要务之所,若有贼人混入,后果不堪设想。
厚重防风的布帘被骤然撩起,冷风灌入,阳光亦争先恐后地挤进一方帐中。
可今日这一眼,阎晋怕是毕生难以忘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