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淇虽是享誉玉京的美人儿,可到底还是及不上眼前之人,即便是林氏的小辈里,再如何有名声的也不及此人万一。大家氏族能养出端庄大方的闺阁典范,却养不出珈兰眼角眉梢隐含的风情妩媚,听楚煜说,她还是个极妙的女诸葛般人物,怕是满天下也挑不出第二个来。
若是林后想将林瑶溪嫁入三公子府,恐怕连这暗卫都比不上,更遑论争得个主母之位。
“姑娘所言极是。”林淑淇面上挂了些浅笑,道,“听夫君说,姑娘的谋略亦不逊于朝中文臣武将,屈居暗卫之流,岂非浪费了?”
珈兰顿了顿,抬眸迎上林淑淇的目光,然在她眼底看不见半分试探之意。她下意识地望向林淑淇身侧的听安,却听林淑淇接道。
“姑娘既替我屏退了左右,我自然也只会留下心腹在此。”
“二公子待公子妇一片真心,”珈兰眼波流转之间,如烟如雾,何等动人,“公子妇何不将心思放归府中,谋求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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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是在暗示林淑淇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莫要偏帮着谁,害了阖府上下。
林淑淇莞尔,笑颜温柔,夹杂着三分自嘲:“我年少时,曾在宫中见一少年,受尽欺凌,隐忍不发,故而赠他一物,教他防身。可我出嫁前,此物依旧不曾回到我手中,你亦是女子,定当明白我心中执念从何而来。”
“逝去之物,自当消亡于时光洪流中,”珈兰答道,目光坚定,“若是困守回忆不得自救,恐成公子妇毕生之憾。既然如此,不若早些舍弃,好谋得新生。”
“姑娘果真聪慧,”林淑淇笑得愈发明媚,颇有高山流水之感,“不愧为王上亲赐的暗卫之一。”
看来,楚煜还真是什么都同林淑淇讲。
珈兰勉强地勾了勾唇角,使劲儿挤出点笑意来。
“二公子待公子妇以诚,实是羡煞旁人。”
“你放心。西南之事,我早已瞧清了母后的心思。”林淑淇屈膝行礼,这是打算离开的前兆,只是依旧留了话让珈兰安心,“姑娘的身份,我必定守口如瓶,只是我生于林氏,养育之恩,不得不报。”
林淑淇微抬了手,听安立即上前搀扶,另一手还搭着她那件兔毛领的长披。珈兰未来得及说上半句送行之语,听安已经推开了茶室的大门,冷风鱼涌而入,吹动了主仆二人的发梢。
寒冷如狼,吹过脸颊时仿佛利刃划过。
孤山庭院,出了茶室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一侧通往院外,一侧通往后湖。
林淑淇仿佛知道他的所在,心下感怀,遥遥望了那看不到头的回廊一眼,仿佛能在那里找见楚恒少年时的身影。妇人发上金色凤簪随风而动,那些流苏作珠玉碰撞之声,颇为刺耳难闻。
三公子府纵横交错,她怕是再无机会再踏足。
听安默然静候,直至二公子妇移步往外,她才懂事地跟上,从头至尾垂首不言。
主仆二人一个眼角含泪,一个手中还攥着那份贴了红布的请帖,何等鲜明的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