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师傅问:“你说的不是那批前些年换下来的旧机器吧?”
安宁诧异:“你听说过?”
“之前我们厂换设备的时候,市玩具厂就想把他们那套设备卖到我们这里来,但是在我的劝说下,厂长拒绝了他们,自己从金陵机床厂订的设备,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有意无意地针对我们厂。”骆师傅叹了口气,“早些年我们玩具卖得还是不错的,质量也好,款式也新,所以我们才会想升级设备。结果他们告诉采购说,如果在我们厂下了订单,市玩具厂就不会再接他们的订单,所以这些年来,找我们的采购越来越少。”
安宁早就怀疑市玩具厂和县玩具厂之间有龃龉,没想到竟然跟那批设备有关。
“那批设备我看了,已经落伍了,而且很多还有维修痕迹,听说运行起来老是出问题。我们就算是想要节约经费,也不可能去采购他们的机器的。”安宁安慰道,“你们厂的设备还很新,我们既然已经签了合同就不会反悔。”
“你能信任我们就好,不是我乱讲,无论你到哪个玩具厂,都拿不到我们这么低的价格。”
安宁笑道:“毕竟是几十万的大事,我们来之前都做过功课了,价格方面确实得到了不少优惠,否则我们也不能这么快签订合同。主要还是贵厂够敞亮,一开始就把话说在了前头,我信任你们的人品,所以也信任你们的设备。”
骆师傅看着厂里的工人和设备,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工人们知道厂里的设备卖出去了,他们的下岗补偿有着落了,所以生产这最后一批订单十分卖力,没有即将下岗的萧瑟之情。
但对于骆师傅这么一个看着厂子建成,又看着厂子落寞的人,难免多了些情绪。
“这事要说起来,其实也该感谢你们的。如果不是你们提前联系,可能厂子根本撑不到年后。如果你们不买我们的设备,这么多的工人,这么多下岗的补偿我们根本承担不起,政府更不可能帮我们捡底。”
“骆师傅说的什么话?你们这机器还很新,维护得也很好,就算没有我们,肯定也会有其他买家找上门来的。”
“你不用说好话,我们的情况我们自己知道,哪怕工人工资已经减半了,我们依旧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财政局的人见到厂长就躲,除了关门,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不提这些,这些事已经过去了,我们继续学习吧!时间不多了,我尽可能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你。”
骆师傅不想继续聊下去,安宁也适时跟着改变了话题,回到了学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