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过了立夏,可到了夜晚仍是有几分清冷。

驿馆的马房中,一群戴着镣铐的人窝在角落里,呼噜声此起彼伏。

隔壁传来差役的淫笑声,还有女人低低的抽噎。

其中一个人缩在墙根下,头发蓬乱着,草草用根细木枝挽了个髻。

沉重的木枷将他脖子和手腕都磨破了,因为没法子上药,逐渐有了臭味。

脸上刺字的地方已经结了痂,淡淡的痒意让他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的挠着。

虽同穿着粗麻囚服,可这人身上的衣裳却是脏的不行,斑斑褐褐的不知沾染了什么东西。

许是一直低着头受不了,那人终于抬起了头。

谁能想到这个胡子拉碴面色青白的人,会是永辉四年面冠如玉的探花郎呢?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沈洲渚合上了酸涩的眼。

如果此事未发,他已经要开始准备成婚了。

瑞郡王的庶女生的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十七八岁的年纪花骨朵一般。

沈洲渚在一次游玩时瞧见了她,不知怎的就动了心,遣了官媒上门。

作为内阁最年轻的大学士,上一届的探花郎。

他很容易便获得了瑞郡王的首肯,也获得了那女子的一片芳心。

可谁也不知道,沈洲渚在看到那女子时脑中一闪而过的是谁。

同样的一双杏眼,只是她眼下少了一枚胭脂痣。

事发后瑞郡王便禀了皇上取消了婚约,那女子自然也不再算是他的未婚妻了。

怎么一切会变成这样呢?

沈洲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错了。

带着麻木的痛意,沈洲渚慢慢睡了过去。

次日卯初,差役们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一脚将马房的门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