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问谢凡可曾婚配,谢凡有些尴尬,但恩师发问,也老实交待:“学生曾在溧水老家成亲,可惜......”
谢凡本想“可惜原配早逝”。但是“可惜”两字尚未说完,便被孙大人带着几分醉意打断,述说自己平生两大惆怅便是女儿尚未婚配,以及没有儿子继承香火。接着又亲切拉着谢凡双手,嘱咐他一定与妻子和睦相处,早日开枝散叶,生儿育女。
经过唐家一事,谢凡对成亲一事心思淡了不少。但是此时见恩师醉酒,说胡话,也不好反驳。
最后孙大人开始迷迷糊糊说些岭南方言,谢凡便听不懂了。只好含糊其次,都答应下来。渐渐孙大人说得累了,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谢凡担心孙大人酒后着凉,便也顾不得许多,出去找孙家人将孙大人送入房中休息。
谢凡隔三岔五来孙家请教学问,知道孙大人携家人同住,除去孙大人夫妻,孙家上有老母,下有一位未出阁小姐,另用着两户家人。
新年里谢凡还曾向孙大人老母拜年,虽然语言不通。谢凡也见过孙夫人多次,只是不曾与孙小姐打过照面。
仗着对孙家熟悉,谢凡便往里屋去寻人。在门廊处见到一位女子走在前头,也是天足,便以为是孙夫人。于是谢凡站定行礼,朗声说道:“孙大人吃酒醉了,烦请夫人安置大人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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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却不答话,反而转身走了。谢凡方才反应过来,那女子背影似乎比孙夫人更高挑些,应当是未曾谋面的孙小姐。
片刻后,应当是孙小姐转告了母亲,孙老夫人带着儿媳与家人便来到正厅。孙夫人带着些许歉意,与一个家人一道将孙大人扶到后堂上床休息。
孙老夫人则来招呼谢凡,只是孙老夫人说话口音更重,谢凡只听得似懂非懂。两人正在尴尬之时,里间一个年轻女声说道:“家父酒醉,家中女眷不便招呼客人,请谢相公见谅。”
那声音清脆悦耳,说得一口流利官话,正是孙小姐见祖母与谢凡鸡同鸭讲,方才出言。谢凡方才明白过来,却也不好答话,对着孙老夫人客客气气作了一个揖,便离开孙家。
回家路上谢凡不禁感叹:“以后可再不能同孙大人饮酒了。平日里十分正经一个人,怎么喝了酒就说胡话,偏偏酒量还浅。”
但是转念一想,孙大人醉后说胡话也说得是岭南方言,又觉得有些好笑:“说方言可以保密,我以后说秘密怕不是要争取说英语。”
想起孙大人切换到岭南话之前,所说人生最大遗憾:女儿没出嫁,没有儿子。
少不得又有些感叹封建礼教害人:“孙小姐举止有礼,却一定要出嫁,不能顶门立户。孙大人才学人品皆是一流,却遗憾没有儿子这种小事。”
谢凡一路感叹着回家,在胡同口刚好遇见顾三郎一行三人回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些小风车和糖葫芦等小玩意儿与吃食,只是尤厨子袖子有些破损,三人面色都不怎么欢喜。
“你们仨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谢凡有些诧异。
福顺便瘪瘪嘴说:“那白云观里来了个太监打醮,好大排场。本来观前头人挤人的,我们三人走道没留意,与太监一行人冲撞了。太监手下随从好生霸道,非要我们三人让道。尤厨子气不过,理论了两句,就被那随从给推搡了,还扯破了衣裳。”
于是三人也没了游玩兴致,便愁眉苦脸一齐回来了。
谢凡也知道如今天子有些重用宫中太监。太监之首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刘诚不光有四品官职,更深得皇帝信任,有“批红”之权,素有“内相”之称。
连正经内阁大臣也需忌惮刘诚几分。更别提宫外百姓,所以太监出宫向来有些横行霸道。
事到如今也没法找太监理论,谢凡只好好言安慰了三人。又让顾三郎将尤厨子衣袖补好,再让福顺早些去请裁缝用蜜合色布料给尤厨子裁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