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宗脸上一怔,看了眼高士廉,转过头向李渊回复道:“臣并非是突发此想。原本从大唐敦煌至西域诸国就有南北两条通道,由于隋末途经楼兰的南道受阻,这才使得独据北道的高昌日渐膨胀,直到忘乎所以,频频劫掠西域诸国给我朝的朝贡。之前焉耆就曾遣使来报想要恢复南道的通道,而且也已经得到陛下允准,可那高昌却屡次攻伐焉耆,阻断南道商路的疏通,无视陛下君威。近日臣又听闻伊吾举九城归唐的消息,是以认为现下攻打高昌的时机已经成熟,故而请奏。”
“哦?”高士廉不怀好意地笑道:“原来如此,看来坊间的传闻也不尽详实。”
“有何传闻?”李渊问道,语气有些严肃。对于民间戏说皇家之事,一向是他最深恶痛绝的事。
“启禀陛下,臣也是道听途说。”高士廉赶紧拱手行礼道,说罢又四下环顾一圈接着说:“不过……想必也并非实情。我等皆知陛下已为太孙殿下与程尚书赐婚,六礼已成五礼,大婚之期不日便至,且太孙殿下与程尚书又是才貌双全,两情相悦,是以,这传闻中的女子……”
“什么女子?休要胡说!”李承宗勃然大怒,怒目而视高士廉。他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该在此事上踩他的逆鳞。
“太孙。”李渊克制地喊了一声,将李承宗心中的火暂时压了下去,然后便对着高士廉抬了下手,令其继续。
高士廉的嘴角微微轻提一下,接着向李渊奏报道:“臣听闻,那位近日大名传遍长安的在西市开洁齿肆的党项族女子与太孙殿下交情匪浅,甚至还有人看到过其曾经出入太孙殿下的别院。虽说这只是太孙殿下的私事,但臣又听闻那位党项女子的阿叔好像就被扣在了高昌,所以才以为……”
“够了!”李承宗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愤怒,他第一次在李渊面前毫无顾忌地展示出自己的暴躁。“右仆射所说全是无稽之谈!孤岂会因个人因由影响朝政?更何况,孤与那名党项女子并无纠葛,只因其在吐谷浑曾救过孤的性命,所以才赐住别院,聊以报恩。至于其在西市经商名动长安之事,全凭其个人本事,也与孤没有半分关系。如若右仆射不信的话,自可请旨陛下下令调查。”
李承宗说完,两仪殿内忽然变得异常地安静。李承宗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不仅李渊没有看见过,就连魏徵、王珪和韦挺他们也着实吃惊不小。看来皇太孙李承宗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且很生气。
“右仆射所说的那位女子是?”见到李承宗动怒的样子,李渊不仅没有半分的不悦,不知为何,反倒似乎还有点高兴,他对着高士廉问道,眼睛却看着李承宗。
“哦,回禀陛下,”高士廉说道,“就是那位西市洁齿肆的女店主,听闻名叫野辞真,是一位党项族的姑娘。”
“野辞真?”李渊脸上露出一副别有深意的表情。
商女?别院?李渊暗暗揣度着。看来他的这位好皇孙不仅在多情上像极了他的父亲,而且就连在对商女的喜好上,也甚至随了他的父亲太子李建成。不过也难怪,他的生身母亲曾也是个商女,更何况这位叫野辞真的姑娘还曾经对他有恩,如此说来,即便是他对她产生了一点什么,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而且,李承宗真要是对野辞真产生一点什么,反倒比他一点什么也不产生更合他李渊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