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果然如程子芩所料,她前一晚在挹翠楼中吟诵的诗作很快便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上到朝野,下到坊间,都在争相传抄称颂。正道消息流传说前一晚在平康坊南曲的挹翠楼里来了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程姓奇才大诗人,而小道消息却在说这程郎君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诗人,而是中山王养在府上的前教坊乐人男宠称心。
和二十一世纪一样,往往小道消息和八卦吃瓜都比正经新闻的铺排要来得更加迅猛,渐渐地长安城中的百姓们就把注意力从对精彩诗作的赏析上转移到了对中山王龙阳之癖的讨论上。而且不仅庶民如此,就连士大夫之流与门阀士族们也通通在茶余饭后之时都会提上一嘴“李承乾与称心分桃”之事。整个长安城中,除了侍中高士廉和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以外,所有人都对此事津津乐道。
“真是太不成器了!”长孙无忌一拍桌案,恨恨地说道。旁边高士廉的脸色也是阴雨绵绵,只一语不发地饮着茶。“平日里纵身玩乐也就算了,今日却和一乐人闹得满城风雨。这龙阳、断袖之类的污糟之词若是传去了九成宫,陛下必定会龙颜盛怒。那将来他还怎么……”
长孙无忌不再往下说,又恨恨地锤了下桌案。高士廉放下茶盏,思索片刻,说道:“要说承乾带着乐人出入烟柳之地,倒也无不可能,但是……若说那些佳作是出自称心之口,我是不信的。”
“嗯。”长孙无忌点头表示认同,传言显然实非实情。“那依舅父所看,此人……”
“是谁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先将流言压下去。”高士廉说道,暗自想着就算坊间的压不下去,至少在朝中先弄出点别的动静来,也好分一分这些士大夫们的关注,他实在是不想再在每日上朝的时候承受他们那群人那样的目光扫射了。“吐谷浑的使者何时抵达?”
“已经到了。”长孙无忌回复道,见高士廉的脸色稍稍转晴了一些,便接着说:“再过几日便是望日,届时吐谷浑威信王派来的使者便会上殿奏请为吐谷浑新王慕容诺曷钵求娶长洛郡主和亲一事,看来我们的这位皇太孙又有的事情可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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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高士廉重新端起茶盏,嘴角终于露出一个微笑,道:“稍后将我的手书也给吐谷浑宣王送一份去。”
“是。”长孙无忌应道,心想着在联络邦交、运筹帷幄的事上他还需要向舅父高士廉学习很多。
是日,程子芩依旧站在通训门东宫一侧等待皇太孙李承宗下朝。今日是望日,又恰逢吐谷浑使者来京,所以李承宗比平时回来得要晚了一些。在再三眺望后,程子芩终于看见李承宗的身影,便迈着轻快的脚步主动迎了上去。当走近后见到李承宗愁眉不展的样子,程子芩的脚步也沉稳了下来,她对着身后的宫婢随从们挥了挥手,令他们在十步之外跟着,自己又主动牵起李承宗的手,关切地询问道:“可是今日在朝堂上遇见了什么烦心的事?”
李承宗回过神思,看着程子芩温和地一笑,叹了口气道:“今日吐谷浑使者来报陛下之前亲封的西平郡王、甘豆可汗慕容顺已经死了,现在吐谷浑国中权相又拥立了其子慕容诺曷钵为新王。此次吐谷浑派使者前来是想奏请陛下促成大唐与吐谷浑和亲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