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鸨母引着李承宗和程子芩来到二楼的上等厢房兰厢入座。虽然厢房不大,但却布置得清新雅致,厢房的窗栏外正对着楼下的戏台,程子芩凭栏下探,整个楼内的风景一览无余,这挹翠楼当真不似程子芩在电视剧里所见的那些莺莺燕燕、庸脂俗粉所在的低等妓院。
“一盏西湖龙井,一盏太白山菊,再来些你们楼里的招牌糕点,其他你看着办吧。”李承宗说完拿出三枚西域金币摆在桌上,叮嘱道:“无事不要前来打扰。”
鸨母一见桌上的金币,眼中立马随之金光闪闪,赶紧连连称好并双手揽起金币离开。不一会儿,楼内的奴仆就端着茶盏和糕点进来,麻利地摆放在桌上后便又匆匆离开。李承宗见程子芩还是一动不动地倚着栏杆望着楼下,不禁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化成了一具雕像呢。
“早知道你好这口儿,我早就带你来了。”李承宗笑道。
“早知道你这么开明,我也早就跟你说了。”程子芩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楼下暂时拉了回来,走回李承宗的旁边坐下。“方才鸨母说瞧着你也面生,那你怎的如此熟悉的样子。”
李承宗呷了口茶,说道:“南曲的青楼艺馆大都大同小异,不同的只不过是各家的花娘艺妓罢了。”
“哦。我就知道你肯定来过。”程子芩小声嘟囔道,脸上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看到她不开心,李承宗就开心了。
“怎么,吃醋了?”李承宗玩味地看着程子芩。
“谁吃醋了?”程子芩嘴巴硬气,语气上却不打自招。
李承宗微微一笑,道:“我说过的话,说到一定做到。”程子芩疑惑地看向李承宗,李承宗接着说:“平康坊的青楼艺馆并非都是风月场所,尤其是这南曲的优等独院,是许多士大夫和文人墨客应酬交际的地方。一曲和中曲的那些污浊之地,我是真的不曾去过。”
“也是。”程子芩悻悻道,“李兄可是宫中之人,想要什么没有,何需去烟花巷柳之地。”
“程弟说的是。”李承宗挑眉笑道,他越来越喜欢看程子芩这副酸溜溜的样子。
“你……”程子芩正要发作,只听楼下传来一阵哄闹,她赶紧又站起身跑到窗边探出脑袋,原来是今晚的挹翠楼金字招牌“都知”颜卿的花牌竞拍要开始了。
“好啦好啦,众位贵客,稍作冷静。”鸨母挥舞着纨扇将厅内的喧闹暂时压制了下来,道:“还是老规矩,咱们颜都知的花牌啊,不仅要竞金帛,更要竞文才。一贯起拍,一贯一加,竞拍者先竞价,再赋诗,以出价论资格,但以诗作论结果。在座各位,皆可评价,如若最后实在难分伯仲,则由咱们都知颜卿亲自做最终裁定。”
鸨母刚刚说罢,台下又是一阵哄闹,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众人又安抚下来。鸨母指了指身后的三折屏风,接着说:“诸位莫急,咱们颜卿就在这屏风之后为大家弹奏一曲《婆罗天曲》。乐声一起,竞拍即开,待一曲奏罢,便可知花落谁家了。”
鸨母说完便立即拍了两下手掌,屏风后空侯与琵琶的乐声渐渐响起,一时间厅内的众人好似纷纷被勾去了魂魄一般,竟都忘记了竞价。鸨母四下扫视一番,刻意大声地清了清嗓子,提醒大家“竞拍开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争相举手竞价。出得起钱的贵客不少,但是能赋上好诗的却寥寥无几。听着楼下那些蹩脚的诗作,程子芩真想施个魔法封上他们的嘴以便让她能好好地欣赏欣赏这厅内回荡着的琴瑟和鸣。
“一贯钱?”程子芩掰了掰手指头算道:“就是一千文,要三百多碗热干面呢!”
程子芩的惊呼声惹得李承宗忍俊不禁,看着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李承宗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