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兄心胸豁达,来日自己拼搏出一番事业也未可知。”
“端看来日吧,说不定还需宴兄提携。”
“盛兄说笑了,我本一介布衣,只求能日日记录着天子言行,无所疏漏,便是大幸了。”
宴容景只当盛祖峥是在人情恭维,却见盛祖峥正颜道:“宴兄,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我有何可值得你羡慕之处……”宴容景不解。
“我羡慕你能得贵人相助。”
宴容景听得眉头一抖,想起了那张宣纸。
“宴大状元,你当真以为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人看见了这世间的疾苦吗?”
盛祖峥面向城郊,初升的太阳也被他纳入了眼眸。
“各地的藩王虎视眈眈,利用义子之名向圣上讨要土地封号。
而你,何尝不是一枚棋子,一枚圣上与藩王搏斗的棋子?
若非有贵人赠予你名随地贵的解题之策,就凭你的“均田”二字,你就会被这官场活活撕碎。”
田地侵占,何止于藩王。
朝中官员,哪个家中没有数不清道不明的田地商户?
宴容景的策论,好比清水入沸油,投石入江河。
激起涟漪波澜,却最终只能消弭于人间。
盛祖峥的眼神冰冷,带着宴容景最厌恶的傲慢漠视。
可是如今宴容景却双唇微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自己以为的伯牙子期,以身献国,只是他人眼中的一场笑话吗?
自己何曾配得上是一枚棋子?
只有满腹热血,没有丝毫背景权势的他便注定了是一枚弃子。
宴容景咽下了心头的苦涩,一如当初写下“均田策”那般坚定: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就是我死了,能够让这世间得一丝清明又有何妨?”
宴容景的脊背绷直,只是太过挺立,而显得有了几分寂寥。
瞧着宴容景一副世界皆浊我独清的模样,盛祖峥瞬时间便激动了起来:
“一丝清明?你的意思那便是我盛家是那污秽不堪之地了?
若没有上头的指令,我们盛家……”
盛祖峥的话头戛然而止,却也足够宴容景明白其中的关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