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出门前跟他唠叨柏林天气冷了要多穿衣,会在课堂上偷偷递来一张自画的漫画逗他笑,更会在题目太难时委屈地掉出两颗泪。
太多太多了,到处都是他的影子,每次当他用力跑过去想要触碰时,那双只盯着他爱笑的眼睛又散了。
那段时间他必须靠一瓶又一瓶的药片,药水,各种各样折磨到让人发疯的治疗来解决噪音,疼痛。
可惜效果很差。
他想过难熬,但没想过没有沈渝的日子这么难熬。
为了快点回国,他选择了电击疗法。
第二年的一整年他都是在疗养院度过,留下了通病,
他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开始在进一步治疗中渐渐忘了他
直到在最后一次疗程前,他突然颤抖地像个神经病一把扯掉吊针的针管在手臂上用针头划烂皮肤,刻下他日思夜想,不能忘却的名字。
他记得,他叫。
他不记得,他无从想起。
他疯了般拉扯发丝想要知道,想要用针头划卡皮肉的痛觉,用回忆,用记忆。
直到药片又塞满口腔,直到最后一笔才真正拨开云雾,找到他的灯塔。
沈渝——
他叫沈渝。
是他不能,不能忘掉的人啊。
男人指尖在一张张私家侦探寄来的行程表上触摸。
后来他开始写信,哪怕知晓对方不会回,不会看,他还是坚持,他用继续留在德国的要求和江云升换了这个请求。
可1109封他还是没收到。
他放下纸张重新走回卧室,躺下抱住睡的并不安稳,还在埋头轻轻呢喃的人。
“我好想你,好想你,江...”
“我恨死他了。”
“我想他。”
“...”
男人紧绷的身子随这几声无意识梦喃断裂低下,心口到五脏六腑,像是被最尖的匕首插入,痛的他无法出声。
他下颚抵在对方发旋,漆黑瞳孔染上层朦胧:“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宝宝。”
他不断轻声回应,将人搂紧在怀中。
十六岁前他的病来源遗传来源阴影,十六岁之后只源于眼前这个人。
他不会好,针剂没用,一瓶又一瓶的安定,奥氮平没用,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个人能救他。
只有他的爱能救他。
他低下头在人眉心一吻。
他的骨血啊,至此终于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