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
直到夜色渐深,她仰头看了一眼月亮,才脱了鞋袜重新拽住了藤蔓。
不过成年男人高的井,她攀爬上来,却是耗尽了力气。
一出井,却看见了石庙上一侧躺倒的人。
月色寡淡,冷得像半张冷笑的脸,骇人的石像下,人影静静躺着。
卫亦舒的声音有些颤,“如意,我走不动了,你过来拉我一把,好不好?”
无人回应她,她便扯了些笑,脚下踉跄着走过去。
直到看清衣裙,看清面容 ,看清她身上的血,她才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卫亦舒将她脸上的叶子拣了,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如意,我们要去西北的,你不睡好不好?”
“我们现在就去西北,去找斯越。”
她哽咽得厉害,恍惚间好似听到她的回应。
如意竭力睁着眼,周身的痛楚让她连说话都夹杂着刀割般的痛苦。
“女郎……别怕。”
卫亦舒凑到她嘴边细细听着,连连点头道“我不怕的,我背你出去。”
如意放下心,渐渐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满目都是血色。
“如意,我背你出去。”
她试图捂住伤口中涌出来的血,可伤口太多了,手腕上的洞口深可见骨,肩上,腰上,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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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亦舒蘧然滚下泪,颤着手将自己的衣服脱了裹住她。
“如意,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们。”
假如她嫁给了袁从简,她们都该活着的。
她竭力把她背起来,不到一步,就跪在了地上。
如意趴在她的肩上,温热的液体从她肩上滴下来。
“女郎……别怕。”
卫亦舒紧紧抱着她,好似这样就能留住她。
不知何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伴着几声低吠。
她侧目看去,只看见了一双双绿油油的眸子。
“如意,我陪着你,你别怕。”
幽暗的草丛间,一只孩童高的狼龇着牙弓着背慢慢往她这边来。
时不时还低头嗅着什么,不知是嗅到了血腥味还是察觉她没有抵抗的力气,猛然往前一扑,就咬住了她的裙摆。
袁从简看见两只狼撒腿往前奔,就知道又寻到了痕迹。
当下便追了过来。
等他追到石庙前,两只狼正兴奋的舔舐着女子的手,几乎将她扑在地上。
惨白的月色下,她的神情模糊不清,只看得见素白的脸,素白的衣裙上绽开着朵朵艳红的牡丹。
“卫阿姊?”
卫亦舒怔怔的回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袁从简?如意受了伤,你叫人来看看好不好?”
袁从简这才看清她怀中躺着的人,看清她衣裙上并不是什么牡丹,而是斑斑点点的血渍。
他喝住了身后的兵士,只身走到她身旁,停在她脚边时,才确定了她的身份。
他将她怀中的人接过来,低头看了片刻才道“我带阿姊先回去。”
卫亦舒抓住他的手,希冀道“她还有救是不是?”
袁从简一时没有开口,片刻后才道“我让他们把她送去军医那里。”
卫亦舒这才肯松手,看着两个兵士过来把她背走。
袁从简看着她头上的血痕,拿了帕子替她捂着。
踹走了两只兴奋的狼,刚要将她扶起来,察觉到她行动的艰难,便没有立刻动身。
“卫阿姊的手脚都已经骨折,不能再动,从简冒犯了。”
说着弯腰将她抱起,他身上并没有穿软甲,宽大的衣袖恰巧挡住了她的面容。
直到扶她上了马,他才将自己的外衫脱了披在她身上。
他带的人不多,见他在这诡谲阴森的地方带出来一具尸体一个女人,都有些好奇。
却也只是好奇,并没有人当真去打量。
卫亦舒只看着旁边被背着的如意,走了一刻钟,忽然道“多谢你今日救我们。”
袁从简侧目看向她。
故人相逢,本该是开怀的。
不过半年光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她也没有问他有没有寻到袁从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