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心底悄悄沾沾自喜的感觉,到看见一众守卫拦着她的时候全部消失不见。
往前的脚步都不那么坚定了,好半晌才犹犹豫豫地往前一步,然后又一步。
双眸里满是试探的神色,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看到这么多人,想上前又不上前的谨慎模样。
她好不容易踱步到守卫的面前,然后睁着水汪汪的双眼,一脸真诚与期待的问:
“你们是在这里等我的吗?”
她紧紧盯着身前高大的守卫,无比希冀的渴望从他嘴里说出否定的话。
然而守卫丝毫不知云初心底的期盼,他面无表情,恭敬的开口:
“这里污秽,恐伤了公主的身子,公主还是请回吧。”
云初只觉得自己期待无比的心一下子就‘啪’的一下碎掉了,眨了眨眼眸似乎还不敢置信得很。
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拒绝了。
她不死心的确认了好几遍,软乎乎的声音逐渐有气无力,才瘪瘪嘴,终于承认这个事实。
这里的守卫是不会给她进去的。
云初一步三回头。
最后,自以为谨慎的,在一众守卫的余光中,看见边上的假山,乌黑亮眼的瞳仁骨碌碌一转,而后脚步加快,‘咻’的一下子躲进了侧面的假山。
守卫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只要公主不进这地牢,怎么样都可以。
云初透过假山的缝隙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垂下眸子,苦恼的在脑海里与蛋黄沟通:怎么办呀,这里的守卫根本不让我进去呀。
蛋黄全程目睹了宿主被逮到的全过程,或者说,以宿主这样,是根本不可能进去的,除非反派同意。
云初贝齿轻轻露出,苦恼的咬着下唇,待在原地,乌亮的眼睛骨碌碌转着思索方法。
老天好像听到了她心里的想法,没过一会,门口的守卫竟然主动过来,请她进去。
云初站在原地,眨眨眼睛,手指轻轻弯着,朝着自己的方向指了指,似是不可置信,我吗?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
守卫恭敬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公主请。只是公主还请做好心理准备,里面的场景可能非公主能接受。”
云初眼眸里惊喜划过,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怎么突然就可以了呢。云初疑惑地自己思索着。
只能说,蛋黄思考的对,这件事除了沈容谨的默许,其他是没有可能。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沈容谨的默许。
他原本远在另一边的御书房内处理政务。
听到暗卫的来报,他拿着毛笔的手微微颤抖,无知无觉地晕下一滴墨。
心底蔓延上来无限的恐慌,小公主是如何知道那里的地牢,满是血污,之前惩罚犯人留下的,他的手笔。
他阖了阖自己无措的眼眸,颤动着双手放下手中的毛笔,身子无力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
犹豫的许久,他知晓,若是自己没松口,门口的守卫是不会让她进去的,但真的,能瞒住一辈子吗?
没有这次,也会有下一次,他真的可以阻拦住小公主每一次吗?
小公主大概是不会死心的,她自己也是有执着的,他深知这一点。
终于,沈容谨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绷起,手指死死地扣住掌心,抑制住自己蔓延出的无边恐慌,低哑着声音开口:
“随她去吧,记得护好公主,别让犯人伤到她。”
暗卫听到陛下的指令时还略感震惊,陛下每日见公主前必须沐浴,就是为了不让公主闻到血腥味,进而知晓地牢里的事情。
没想到此时竟同意公主进去地牢,不过他只将想法放在心里,他们能做的只是服从。
暗卫恭敬地应下,然后飞快到地牢处通知守卫。
于是才有了云初可以进地牢的那一幕。
虽然沈容谨让暗卫通知可以,不再阻拦她。
但他的心底对此十分没有底气,他之前已经与小公主说开了一切,唯有这一点,他,喜好杀戮,不敢张口。
小公主干净纯良,想必还没有见过那么血腥的场景吧。
沈容谨无法否认,哪怕小公主曾经给过他无比的自信,让他多信任她那么一点。
可他,依旧害怕,心底的卑微隐藏不住,他忍不住的想,自己这样脏的人,真的可以拥有自己的太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