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之不是一个会被轻易激怒的人,孟遇安的出言不逊于他而言就像一阵清风拂过。他上前一步,风度分毫不减:
“多承临江王记挂,在下的伤已经痊愈了。有临江王亲身示范,谆谆教导,在下受益匪浅,自当铭记于心。”
孟遇安清浅一笑,无言转身向朝堂正殿走去,将尉迟漪和谢凝之带至李允璟和百官面前。
这时,陆幼芷从旁出列,向皇帝与朝臣宣报了北燕朝贺的贺礼清单:
“燕国来使,贡煤炭千斤,良驹百匹,另有镔铁、兽皮、药材诸类各若干,微臣已代陛下查收。”
“北燕拳拳之心,朕甚为感动,请贵使将朕的谢意代为转达。”至此李允璟才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自当为陛下效劳。”尉迟漪向上拱手施礼。
谢凝之煌煌然立于大殿之上,迎接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敌意,神色自若,处之泰然,宛若不记得自己曾也是大祁的臣子。
有朝臣想要讨好孟遇安,便借此机会于大庭广众下羞辱谢凝之:
“谢大人摇身一变成了北燕臣子,可还是风采如昔啊,正如前汉时期的中行说。”
中行说本是汉文帝为汉匈和亲委派的随员,因不满这一安排,便投降了匈奴,成为单于的左膀右臂。
这朝臣把谢凝之比作中行说,除了讽刺他叛国投敌外,也因中行说是宦者,更多一层羞辱。
谢凝之受辱不惊,面色依然如常:“大人过誉了,区区谢凝之,怎比得上中行说?不过我看大人当仁不让,倒像是邓通。”
邓通为汉文帝吮痈,因而得宠于帝前,在朝堂上平步青云。谢凝之用典暗指此人溜须拍马孟遇安的行为。
殿上诸人大半都听懂了话里意思,嘁嘁议论声起。
孟遇安看着他们互相阴阳怪气,大觉无聊无趣,遂按剑上前几步,凛冽目光扫过众人。
目光扫过之际,即是静谧重回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