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瞠目结舌,许久难置一词,惊诧了半晌才问道:
“这么大的事,你父亲知道吗?”
陆幼芷苍凉一笑,悲戚道:“父亲在荆州是何等处境,他怎么会知道呢。”
贺夫人想想也是,但还是心疼地把陆幼芷揽进自己怀中:
“你跟伯母说实话,是不是谢家欺负你了?”
陆幼芷道:“是我自己的主意,和谢家无关。”
又道:“听说伯父最近一直缠绵病榻,我的这些事也不好再去惹他烦忧了。”
贺夫人笑如风中残烛,满目都是大厦将倾的疮痍:
“他何止是缠绵病榻,前些日已经跟陛下递交辞呈,乞骸骨归田了。”
陆幼芷一惊,马上想到陆渊应该是为着避嫌陆澄才有如此行为,顿时心生愧意:
“都是芷儿父兄连累了伯父伯母,芷儿代父兄向伯父伯母请罪了。”
说着便要跪下,被贺夫人一把扶住:
“一家子骨肉,说这样见外的话。你父亲又何尝不是主君的亲弟弟、清河大长公主的亲儿子啊。”
陆幼芷垂着头不说话。
贺夫人看着窗外,但见鹅毛大雪扑扑簌簌泼洒四野,不知如何才能度过这个年关。
勤政殿中,李允琛看着陆渊递上来的辞呈,嘴角泛起了一抹难得的笑意。
陆渊到底还是服软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李允琛立刻批准了这份辞呈,并着令有司向朝内各级官员公示,甚至将消息通过官家喉舌散布到了各州各郡。
降旨的口径只说是陆渊病骨支离,难以再承担繁重的丞相职责,并没提到任何其他原因。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这不过是相权对皇权的一次退让。
消息传到襄阳,陆澄满心都是恨铁不成钢:
“大哥不与我同仇敌忾也就罢了,可他竟然如此软弱,未战而先怯!难道他就这么惧怕李家的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