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幼薇的豪言壮语,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她向来志存高远、深恨自己只能栖身闺阁,说出不二臣这样的话也不奇怪。
只是孟遇安没有想到,她在君臣与夫妻的区分上,竟会有如此见地。
想所谓古来贤后,如李世民之长孙皇后、朱元璋之马皇后,不仅作为臣子尽心辅佐皇帝,也作为妻子为夫君生儿育女。
对于她们,汗青丹书极尽溢美之词,奉为母仪天下之表率,名传千古。
可又有谁会关注,不论是李世民还是朱元璋,哪个不是后宫三千。为人君主,他们当然无可挑剔;可为人丈夫,何颜自诩专情?
那些故事中的帝后情深,只是给“帝”塑造金身的幌子、自我感动的筹码,根本没有人愿意认真追究“后”是怎么想的。
父权社会下被剥夺了话语权的女子,从来没有渠道表达自己的情感。即使贵为皇后,也要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因为她们一旦表现出抗议,就会被打成妒妇,遭受唾骂。
高位女性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数不胜数的底层女性了,她们承受的只会更多。
当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一套规则,根本就不会有质疑的声音——就算有,也在出现的那一瞬间就被淹没了。
陆幼薇表现出来的思想,让孟遇安愈发觉得无悔和她相识一场。
孟遇安现在担心的,只有陆幼薇的安全:
“你的想法,太子未必会理解,或者说他甚至都没有必要去理解。你打算怎么办呢?”
陆幼薇清浅一笑,悠然道:“那就请你这个‘双面间谍’发挥些作用咯。太子既然嘱托了你做中间人,总不能让他失望。”
孟遇安听明白了陆幼薇的意思,一口答应下来:
“你放心好了。若太子日后问起,我一定帮你说话。但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正当陆幼薇忙于应付李允琛时,发往襄阳的回诏很快就送到了陆澄手里。
陆澄看着诏书上的字字句句,面上的愠色一层叠似一层。
他满以为凭自己的权力和地位,讨个益州刺史如探囊取物,可偏偏被李存德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