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那跌坐在地的衙差,大理寺卿面露不悦:“本官说了多少遍了?大理寺是肃清不法、伸张正义之地,你们一个个的,不知将本官平日的教导置于何地!还不快退下!”
那地上的衙差连忙称是,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逃了,霍无忧这才收剑入鞘。
只见大理寺卿面带微笑,满目和善,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切全然与他无关,浑然一个笑面虎。
“底下的人不懂事,冒犯了临安侯与两位小姐,还请见谅。”
霍无忧却是面不改色:“冒犯说不上,只是本侯想问大人一句,有人敲响鸣冤鼓,可否得大人接见?”
“这是自然了。”大理寺卿笑道:“只不过一案一议,薛小姐的案子尚在侦办中,又何必再击鼓呢?”
说罢,他的笑纹又深了几分:“这案子的相关线索均已入册,薛小姐若铁了心想看,本官也不是不能看在薛尚书和临安侯的面子上,开这个后门。”
霍无忧侧首看她,似是等待她的决断。
大理寺卿的话,多少带了些煽动性,似乎此刻站在这里的薛执宜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正以权势逼迫大理寺。
果然,周遭的议论声愈发大声,左不过是说薛执宜她仗势欺人,连带着霍无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那些纨绔衙内无甚区别。
与霍无忧对视一眼,她冷笑:“不必了,我便是走进这道门,也只能瞧见大人愿意让我瞧见的东西,不是吗?”
事已至此,她已经可以断定,大理寺卿是受了什么人的嘱托,替人瞒下这案子的真相,即便她走进大理寺的大门,也不会让她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她又何必为此连累了沈清棠和霍无忧的名声?
却见大理寺卿的笑容一顿:“薛小姐说笑了。”
薛执宜却只是看着他,冷声:“大人没事就多说笑说笑吧,万一哪天就笑不出来了呢?”
说罢,无视围观众人的议论声,她走下高阶,穿过人群,离开了此处。
沈清棠和霍无忧只是冷冷看了眼那大理寺卿,便也跟上了薛执宜的步伐。
没热闹可看,围观的人便也被大理寺卿驱散了。
此刻,天上飘起了牛毛细雨。
正值早春,接下来的日子,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阴雨连绵。
雨珠结在她的眼睫上,凉得很,她却不觉得冷,只看着阴沉的天,有些恍惚。
忽而,一柄伞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侧首,正对上霍无忧的脸,他面露担忧:“先走吧。”
沈清棠也跟上来,看着她的眼中只有心疼:“执宜……不管怎样,事已至此,你也得保重自己啊。”
薛执宜不语,沉默须臾,她看着霍无忧,唤了声:“临安侯。”
她喉间有些难受,只平静问他:“我想去你府上,请问方便吗?”
霍无忧一愣,没有多问:“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