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抬眼对上鸽子瞳孔翻入颅内露出的纯粹眼白,毫无征兆地,鸟儿软软倒下绝了气息,猫走出空调下方小小的干燥区域,转头冲没入阴影的人类咧嘴吐舌。
是我哦,神明甩甩尾巴好心提醒,全然不理脚下信鸽化作的脓水,也没管身后突然坠下的空调机箱。
魏尔伦温驯低头。
像是侧腰深可见骨的咬伤压根不存在,黑猫舒展肢体冲出小巷,路过一栋栋没来及修理的战损房屋,穿越小半个夏尔维勒,直奔某栋魏尔伦相当熟悉的居民楼。
此时楼房的北面尚未被爬山虎占据,天台楼顶加装的铁皮小屋挤兑了植物的生存空间,在暴雨天沉浸式体验什么叫如雷灌顶。猫咪没有走室内的楼梯,找到楼房外面的紧急逃生梯一阶一阶往上蹦。啊,肠子掉出来了,黑猫想了想,停下脚步随便一爪子给塞回去。
居民楼用材简陋,隔音效果并不好,依稀可以听到几个男人厉声命令开门的叫喊。魏尔伦脸色惨白,收回凝视那个窗口的目光,极有眼色地撕下一小块黑色衬衫,恭敬上前帮大猫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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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凉的舌头舔过青年手背,魏尔伦头皮发麻,硬是克制本能没有立马抽手躲避。神明自觉从未来记忆学到的礼数十分周全,高高兴兴猛摇尾巴,缩起一条后腿继续往上蹦。
“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撞进来了!”
粗野的吼叫声穿透薄薄的门板,安妮条件反射般茫然往前走了一步。
必须赶紧开门,他知道我怠慢了他的朋友会打我,还会打……唔。
女人瘦到完全是皮包骨头,面部和裸露的肩膀后背四肢生满铜红斑块,化脓的新伤覆着旧伤,脏病晚期导致的骨痛眼痛叫她无力快步疾行,也没法看清脚下的路。
好像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安妮缓缓低头,原来是踩到了一只人手。
手?
形容枯槁的妇人吓了一跳,努力瞪大眼睛,佝偻着背,试图辨认地上那个发出“嗬嗬”气音的人是不是她可爱的宝贝。
不是,那是我的丈夫。
她痴痴笑了,躯体轻微晃动,一下没拿稳血迹斑驳的小刀。
哦,不能没有这个,我还要靠它去找、找谁?是谁不见了?
女人忍痛扶着油腻的木桌缓缓蹲下,指尖多次徒劳划过血泊,尝试抓住刀柄。
“阿蒂尔?”安妮.兰波竭力挤出虚弱的声音,“来帮帮妈妈,妈妈杀掉爸爸了,不会让他……”
她忽然愣住,对了,是阿蒂尔不见了,她的丈夫昨天趁她重病昏迷,把阿蒂尔卖掉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