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隽雅从容的走了来,在这寂静沁凉的夜中犹如春日暖光,瞬间融化了冰封的肃静万物。
灼染粲然一笑,提着袍摆加步迎上去,只是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雀跃撒欢的扑进怀里抒发兄妹之情了。二人相望,彼此克制着亲人欢聚的激动,轻声淡语互相问候,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仇乌抬手拂去她额前吹乱的发丝,问了灼染与郑鞅离开后的遭遇,灼染轻飘飘的一语带过,不愿意将那段欺辱伤害说出来给阿兄添堵,只报喜不报忧。
“我知道你受了苦,只是不愿与我说罢了,阿兄无能护你,只希望你能远离深宫,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可终究事与愿违。”
仇乌说完,惆怅的叹息一声,看着灼染那张明媚而不失坚强的秀脸,温雅的眸中涨满心疼之色。
灼染故作轻松的道:“阿兄莫要为我担忧,如今我好歹也是个二品充媛,总归不会太差,倒是阿兄你,一直注重于济世救人,却不曾想过自己安危,那日听说你解决了一场瘟疫,总担心你会上受于身,阿兄,你答应我,一定要多加小心。”
仇乌清澈湖光的眸漾着一丝宠溺的笑,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你阿兄我每次都会逢凶化吉,不必担忧,倒是你,困在这凉薄诡谲之处不得自在,还需时刻提防身旁暗藏的危机,阿兄只希望你藏巧于拙,以屈为伸,莫要重蹈之前的覆辙。”
“阿兄之言,灼华谨记在心,但是灼华的话,阿兄也要牢记。”灼染握了握仇乌的手,还如小时候那样撒娇掰着他根骨分明的手指,又问起他之前被关押时有无受刑。
仇乌摇头只说没有,而后娓娓道来着他在太医署的功绩。
原来在这期间,阿兄凭着自己高明精湛的医术研制了许多灵药,专以用来解治那些身患痢疾的边关将士。为此,李聿对他更加器重。
灼染默默的听着,欣慰至极。
兄妹二人并肩行于夜色,似有说不完的话。
“此次皇贵妃中毒也不过是表象,这其中暗藏玄机…”
听了阿兄的一番低语,灼染顿住了步伐。
“阿兄何出此言?”灼染不解的问:“难道贵妃没有中毒?”
阖宫上下人尽皆知,皇后闵梓南给夷女强行灌了一碗鹤顶红。按理说,鹤顶红毒性极强,夷女应该无生还可能才对,可她却能转危为安保住了性命。灼染只当是阿兄以精湛医术及时解救所致,可听了阿兄此番言论,心中陡然疑重起来。
仇乌看着夜空寒月,幽幽道:“昨夜,圣上召我去望夷宫,并向我寻了一味药,此药为痹木散,服用后可致人身心乏力,四肢麻木,不如常人那般活动自如,今日我为贵妃把脉时,发现她的症状与服用痹木散的症状毫无二致。“
灼染心中更是疑云重重:“所以贵妃并未身中鹤顶红,而是误服了痹木散?难不成圣上他暗中…”
灼染声音渐止,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
仇乌沉默了片刻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多想,早些回去歇息吧。”
灼染点头。
此时兄妹二人已经是心知肚明,然而事关圣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待仇乌目送了灼染回去翠微宫,他才放心离开。
裴然站在堆秀山上的亭台内看着这一切,冷笑。
虽然不知道这仇乌和赵氏女说了什么,但见二人浓情蜜意举止亲昵,一看便是在暗里苟合狼狈为奸,且等着吧,待时机成熟,她非要去圣上那儿告发他们不可!
正所谓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捉双,她要让圣上亲眼瞧瞧他们如何刁风弄月窃玉偷香!
到那时,赵氏贱女死定了!
之前奉先殿塌毁没能弄死她和皇后,使其侥幸逃过一劫,但是上苍不可能次次都眷顾她们!如今皇后闵梓南已成为阶下囚,就剩这个赵氏贱女还在逍遥快活,不过很快她就会死期将近!
裴然咬牙恨恨,似乎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与此同时,回到翠微宫的灼染正心不在焉的品着热茶。她忘记脱掉罩于身的狐裘披风,沉默坐于案前软榻上,神色游离,若有所思。
她在揣摩李聿的意图。
李聿定是知晓闵梓南要毒害夷女,便不露声色的任其为之,同时又暗里提前将闵梓南准备的鹤顶红毒药换做了痹木散,借着闵梓南的手将痹木散灌入夷女口中。
若真如她猜测的那样,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鹤顶红可致人死亡,李聿不忍夷女亡故,于是当他预测闵梓南会毒害夷女时,便从阿兄那里寻来痹木散,以痹木散代替毒药。
痹木散虽不能致命,却会使人常年卧病不起,如此一来,体弱多病的夷女无论多么受宠,也只能永远的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
所以,李聿的目的是要废掉闵梓南,且还要扼断夷女称后的念想,然后再为另一个皇后人选铺路。
李聿心中的那个皇后人选究竟是谁?
是德妃,还是贤妃?亦或是某个能使李聿得利的权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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