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习之余他时不时往西峰走一遭,与慧痴长老一起研习符箓阵法。更多闲时,都去水月轩看望雪儿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议,从初次见面到互为亲人,他们只用了两天。
短短的两天,雪儿把他适应了十多年的生活尽数打乱。叫他不得不重新思考,将两人的生命紧紧系诸一根细绳,如何才能在预见不到的未来里生存下去。
所以从来不是命运操作人生,命运只是给出了可走的路,选择权还是在自己手上。
雪儿曾可惜五年太长,他何尝不觉得可惜。有时早晨醒来,瞧窗外阳光正好山鸟清鸣,自己能蹦能跳心情极好,与死神的五年之期与那一线希望都虚幻得如隔世梦,微小如涓埃毫毛。
那么为何还要把仅有的五年,飘渺的未来,大好年华,都约束在山间。仅仅为了虚幻的约期和更加虚幻的希望?这样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想不管不顾,不与老和尚告别,不与哑巴师兄告别,不与苦竹告别,也不与山上的朋友告别,就带着女孩儿离开,去最繁华的闹市。他早已在江湖上漂泊惯了,能照顾好雪儿。
可若那五年之期为真,又当如何?
寒凌江以前很少细思这些问题,他尚还年幼,孑孓孤身,未能足够体会生命的重量,也尚未能明悉生的意义,死的意义。想的只是在老和尚的安排下尽力求生,救生不成,就只好拿刀抹脖子。
当时五年太长,好多事都可以抛之脑后。现在五年太短,好多事都要仔细思考。一个生命的成熟,即是在遇见了生命必所遇见,经历了生命必所经历,重新打量、重新审视。
……
日居月诸,四季轮转不休。
春。出也,万物之出也。
此时群花还未争艳,山鸟还未啼鸣,庭院的两三株红梅已开始挣落枝头,欲随风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