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最强的隐匿法术。
虽然不知道嬴无忌从哪学的,但他们一直都知道嬴无忌懂这个,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次出入晴绛殿不为人所知。
有它在。
就算赢不了,也很难受伤。
赵暨拍了拍他的肩膀:“决定了?”
嬴无忌笑道:“试一试,总不能离了韩倦就啥也干不成。”
“也好!”
赵暨点了点头,思索了好一阵,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木头人塞到了嬴无忌的手中。
这木头人。
是他施展身外化身的媒介。
之前嬴无忌去安邑,他让嬴无忌带了一次,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又收了回来。
这次还得交给嬴无忌,是给自己女婿性命的最后一道保障。
有它在。
他才安心。
赵暨笑着摆了摆手:“下去吧!”
“多谢父王!”
嬴无忌有些感动,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开。
搁路上走的时候。
他忍不住传音道:“倦子哥,我特娘的算是明白了,你师父套路可真深啊!让你发挥这么高调,直接惹众怒,然后收了银两,借坡下驴把我批一通。”
其实他从第二场,自己的黑粉忽然多起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就这种惹众怒的方式。
倦子哥迟早得被ban。
这特娘的。
是真坑爹啊!
清虚牛鼻子这个老同志,可真是一个赚钱的小天才。
韩倦笑声有些尴尬:“被你看出来了……”
嬴无忌咧了咧嘴:“你良心不会痛么?”
韩倦尬笑:“没办法的事啊,我们道观里,上百号师兄弟嗷嗷待哺,就等着这一笔钱提升灵胎品阶呢。”
娘了个腿儿的!
嬴无忌好气:“那我含光剑怎么办?你们赔我含光剑!”
韩倦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难道离了我,嬴兄就拿不到含光剑了?”
嬴无忌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韩倦淡笑道:“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神兵利器从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出鞘杀敌。在剑鞘里呆太久,会生锈!”
嬴无忌:“……”
果然还是不能太低估这些道士。
虽然他当着韩倦的面使过一次撒豆成兵,但其他时间就没有任何表现了。
看现在的情况,韩倦好像很相信自己的实力。
他沉吟片刻,问道:“这是你师父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想做什么,我师父左右不了!”
韩倦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不过我师父也是这个意思,这次只不过恰巧我们意见一致罢了!”
嬴无忌有些蛋疼:“你不知道我的处境,就别劝我了。”
“的确不知道!”
韩倦不否认,感应到已经在马车之上,便化作一道虚影从剑身中钻了出来。
他瞅着嬴无忌脑袋上面:“但我会望气术,倒是能看出一二!如今嬴兄身上的枷锁无比凶险,这是天下礼法,这是君王之心。
不论在新法,还是在旧制中,都无法避免的枷锁。
如此枷锁。
圣主尚且能变昏君。
此枷锁,凶险异常。
但未必不能化作以后的机缘。
枷锁是用来挣脱的,而不能让自己变得弱小,等足够瘦弱从枷锁里面钻出来。
嬴兄如今所做,便是后者。
若嬴兄若一心求安稳,那还是急流勇退吧,如今的嬴兄,还拿不起含光剑。
退出大势之外,随波逐流,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嬴无忌:“……”
这道士。
懂得真特娘的多。
他还想问几句。
但韩倦却不回话了,安安静静呆在剑中,好像睡着了一样。
嬴无忌撇了撇嘴,对他的观点并不完全认同。
暗中发育有什么不好?
不暴露太多实力。
我依然能敲碎这些苟酿养的脑壳。
驸马府到了。
嬴无忌跳下了马车。
却在门口看到了公孙棣。
他有些诧异:“公孙兄,你怎么不进去等?”
公孙棣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想进去来着,花朝姑娘又把我赶出来了。”
嬴无忌不由笑了笑。
这段时间,花朝对公孙棣的意见的确比较大。
毕竟嬴无缺都当众冲自己做割喉的动作了,这小老弟还是只能跟着嬴无缺。
花朝有意见正常。
嬴无忌笑了笑:“走吧,进屋说!”
“不必了!”
公孙棣摇了摇头:“这次也是奉命来的,把陛下的口谕带给公子我就走。”
“哦?”
嬴无忌挑了挑眉毛,这个节骨眼老逼登能对自己有什么话?
他笑了笑:“但说无妨!”
公孙棣深吸了一口气:“陛下说,没有必要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公子身系乾黎百年大业,应当惜身,这次剑仙大会,到此为止!”
嬴无忌眯了眯眼。
他可太清楚老逼登的想法了。
老逼登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实力,但知道自己肯定在藏拙,毕竟母族给了那么多东西,外加天狐入梦本来就是一个强大的幻境术法。
在老逼登眼中,含光剑就应该是嬴无缺的。
而自己。
不过是乾国吸黎国血的工具。
妖脉周围移民的事情,已经让老逼登很不满了。
老逼登应该不认为自己能胜过嬴无缺,但如果自己继续争,肯定会让老逼登更加不高兴。
嬴无忌之前就有不少疑虑。
就是母族跟乾王室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现在,他确定了。
在老逼登眼中,自己母族跟自己一样,就是一个工具。
现在工具已经隐隐有了失控的感觉,所以他要重新掌控自己。
那掌控不了呢?
乾王钟都给嬴无缺了。
要杀了我么?
公孙棣见他目光阴冷,小声提醒道:“公子?”
嬴无忌笑了笑:“这是讨论,还是结论?”
公孙棣轻叹了一口气:“这是口谕!”
口谕。
就是通知。
仅次于下旨。
嬴无忌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公孙棣赶紧问道:“公子,你同意了?”
嬴无忌冷笑一声:“弃不弃权,这是我的事情,我爱弃就弃,不爱弃就不弃。乾王的口谕,也想管黎国的驸马?
你回去吧!
你是乾国使臣,传信是你的工作,我不怪你。
但如果你劝我,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公孙棣神情之中闪过一丝痛苦。
挣扎了许久。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冲嬴无忌深深作了一个揖:“公子保重!”
说完,转身离开。
嬴无忌在原地矗立了良久,胸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刚才韩倦跟他说的时候,他只觉得“枷锁”是一个概念。
但现在。
他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这枷锁就箍在他的身上。
这就是王朝。
无论奴隶制王朝,还是封建制王朝,都躲不过去的东西。
人可以是有情的。
但政治永远都是无情的。
自己的母族,扶持老逼登上位,到头来也不过是实现统治的工具。
吴丹这个憨憨,心思单纯的要命,却还是被所谓家国逼到了背叛自己的边缘,二十好几的汉子,晚上在大街上嚎啕大哭。
赵暨对自己好,赵宁跟自己有感情。
这些都是真的。
但只要发现自己挖黎国的墙角,大概率也会兵刃相向,哪怕自己对黎国做出再大贡献。
嬴无忌不愿这样想。
但他敢肯定,赵暨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会做出所有君王一样的选择。
杀?
不太可能。
但不杀也绝对不会是因为舍不得杀,而是因为投鼠忌器。
赵宁……
嬴无忌认为她不会对自己动杀心,以为她还没有成长为赵暨眼中合格的君主。
但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王室的教条规训着。
有太子成为君王,让黎国成为天下霸主,就是她人生被赋予的所有意义。
她的心脏,已经被人为地烙下一个“黎”字。
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因为大多数人的王位是争来的。
而她一出生,就注定要绑定在这个位置上。
换做是她。
不会对自己动杀心。
也或许不会赶自己走。
但从那一刻开始。
嫌隙就注定会产生了。
这嫌隙,不是因为不信任。
而是因为她的肩膀不可能同时扛起感情和家国重担。
之前嬴无忌还心存侥幸。
但现在,老逼登的表现却越来越让他不安。
老逼登转交母族的东西,对自己是一个契机。
同时也是一桩跟魔鬼的交易。
短时间内。
自己跟老逼登不会反目。
可一旦等到自己对乾王室弊大于利时,这桩生意就必然会暴露。
也许老逼登从一开始,就等着自己翁婿反目了。
倦子哥说的没错。
枷锁是用来挣脱的,不能让自己变得瘦小,从里面钻出来。
双手瘦的皮包骨头,尚且有可能抽出来。
那脑袋呢?
可倦子哥又说,这枷锁未必不能化作机缘。
只是……它如何才能化作机缘呢?
“呼……”
嬴无忌吐出了一口气,前些天他还嘲笑吴丹哭得像鹅叫。
结果转头发现,自己也是吴丹。
这世界很大,容得下千军万马,容得下锦绣江山。
但它也很小,容不下几颗简单的恋爱脑。
他摇了摇头。
进了驸马府。
“无忌!”
花朝很快迎了上来:“公孙棣跟你说什么了?没有气你吧?”
嬴无忌摇了摇头:“没有!”
花朝担忧地看着她:“可你……看起来很憔悴!”
嬴无忌笑了笑:“还好!就是枯坐了一天,累了!花朝姐,你搂我睡一会儿可以么?”
“好!”
……
深夜。
重黎殿。
赵宁老老实实地打坐,不敢有任何异动。
赵暨静静地批阅着公文,忽然冒出了一句:“无忌整出的曲辕犁相当不错,在新地那边,一人能耕五个人的地。”
赵宁睫毛颤了颤。
体内的真气也放缓了片刻。
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神情有些凝重。
生怕赵暨出言呵斥。
赵暨神色微沉,却并没有说话。
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
史书上记载着不少庸主。
沉迷酒色不能自拔。
那都是意志不坚定。
宁儿虽有些情窦初开,但意志却相当坚定,就算再差也不能差过他们吧?
更何况,嬴无忌虽然天资出众,却只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年轻人,远远达不到政客的心计。
两个都是好孩子。
禁绝儿女私情会不会太残忍了?
这个选择,是不是错了?
赵暨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只是背着手走出殿外。
仰头看着满夜空的星河。
“陛下!”
曹公公的声音忽然响起:“清虚道长求见!”
“哦?”
赵暨抬了抬眉毛,剑仙大会开始这么多天了,这老道跟他交流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一次事先通过传信符沟通好日期时辰。
一次坑了三万两。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交流。
这个时候,这老道找过来做什么?
“让他过来吧!”
“是!”
片刻之后。
清虚道长快步赶来。
赵暨笑着迎了过去:“道长深夜造访,真是让重黎殿蓬荜生辉啊,只是不知道道长有什么事?”
清虚道长笑道:“贫道这里有一桩赌局,不知陛下感不感兴趣。”
赵暨眉毛一挑:“哦?道长刚赚了一笔大钱,就来给孤设赌局了?”
这番话,不乏讥讽之意。
清虚道长却好像没听出来一样,只是笑着问道:“陛下赌么?”
赵暨眯了眯眼:“怎么赌?”
“陛下是想先听赌注,还是先听赌约?”
“赌注!”
赵暨回答得很干脆,他倒是想要看看,这老道士究竟想图什么。
清虚道长笑道:“传言黎国底蕴丰厚,藏书包罗万象,乃天下之最。老道想要的,是抄录黎国藏书的所有副本!”
这赌注。
很重!
但不算离谱。
赵暨淡笑道:“没问题,但还要看道长能不能付出等价的赌注了。”
清虚道长笑了笑:“陛下也知道!老道最近赚了些小钱,足够让太上观所有小辈的修炼资源。”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二品灵胎以上,百名弟子,入驻重黎宫,守大黎国法,听从王室差遣。只要黎国不逼他们违背道家宗旨的事情,他们便不可自行离开!”
赵暨:“……”
他心脏剧烈跳动了好几下。
二品灵胎?
现在二品灵胎这么不值钱了么?
一百个二品灵胎,犹如神兵天降,用好了抵得过几十万精锐大军!
这老牛鼻子,是在拿太上观的根基跟自己赌!
清虚道长问道:“陛下!赌么?”
赵暨神色从容,淡笑道:“先说说赌什么吧!”
清虚道长笑了笑,看着赵暨的眼睛,声音平稳道:“我赌陛下老年昏聩,嫉贤妒能,会因狭隘的君王私欲,葬送人族天朝上国!”
赵暨:“???”
一时间。
整个重黎殿都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说这话。
是不把黎国放在眼里?
赵暨周身杀意无限。
而清虚道长却笑容从容,仿佛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
补丁已打好,不会虐,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