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姓中年文士道:“崔翁莫要吊人胃口,究竟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那俊秀书生道:“要说故事,咱们这里谁还说的过吕先生。”对坐在外侧一个中年人一拱手,道:“还有劳吕先生,给咱们开开耳。”
那中年人貌不惊人,坐在边上半天也未发一言,此际笑道:“诸位文星魁斗在此,岂敢班门弄斧。”
崔翁道:“吕先生铁齿铜牙,远近闻名,这说书的本事谁能超得过你。”
吕先生呵呵一笑,脊背一挺,道:“说来惭愧,吕某一生最敬重侠士。多年之前,在下不过是川中一小镇的跑堂伙计。那年,有位谢相公给我说了个故事,叫我说给一位大侠和他带的孩子听。事后那相公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在下一咬牙就来了江南。蹉跎多年,才堪堪摸到了这行的边。”
崔翁笑道:“先生生平,也是传奇。”
吕先生道:“不敢,不敢,实不相瞒,在下也正在揣摩,打算把这位女侠的事迹编个本子,就叫《承天女侠传》。”
俊秀书生赞道:“好名字,我等有耳福,今日先听为快。”
吕先生道:“好,那在下今儿便献献丑。”盘膝端坐,神情突地一变,精神抖擞,双目炯炯有神,手掌一抬,虚拍一记,道:“诗云: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野夫怒见不平处,磨损胸中万古刀。常言道,富贵之家,大同小异,这贫贱之家,却是各有各的艰难。话说这今朝绍兴府中,有户人家,主家姓王,穷人家无人称他大名,就叫王大。夫妻两个,有儿女一双,老母一个。这王大家家徒四壁,靠给人打些零碎的活计,勉强养活一家五口。这王大也是个苦惯的,每日起早贪黑,操持家务。这日,王大去街上买些针头线脑,太阳底下,忽然一阵发昏,双眼一黑,晕倒在地。谁不想,这一倒却是倒出了祸事来。”
这吕先生吐字清晰,说话抑扬顿挫,寥寥几句就叫众人入了故事,听他继续道:“众位看官要说说书人胡说,怎生自己晕倒也能惹出祸事?这天下偏偏就有这不公之事。话说绍兴府有一霸,名唤姜天林,本是个做没本钱买卖的大盗,积攒了大笔的银子,搬来绍兴府养老。这姜天林武功高强,又养了一帮凶奴,大把大把的钱扔出去结交官府。乃是城中一霸,是坏事做绝,为恶一方。”
说到此,有人出声道:“没错,这个姜天林端的不是个人,绍兴府百十年,没出过如此坏的种。”原来这吕先生书说的精彩,已经有人围过来听。
先前那乞丐靠在一根竹上,也听他说书。
吕先生接道:“说到王氏这一倒,正巧遇到姜天林带着几个恶奴,牵着头恶犬,正在街上闲逛。这王大一倒,却是惊了那头恶犬。那恶犬乃是姜天林重金购得,站起来比人还高,凶恶无比。此际上前就是一口,那王大疼醒,见小牛犊大小一只恶犬咬着自己,骇的是魂飞魄散,死命挣扎。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争的过那恶犬,直被咬的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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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姜天林带着恶奴,不但不上前阻止,反边看边是开怀大笑。也算那王大命大,那恶犬逞够了淫威,这才住嘴。王大捡了条性命,好容易挣扎回了家中。王大见了,自然要问,闻听妻子遭遇,心中不忿,就上姜府去。他虽是个破落户,也知道姜府的厉害,不敢前去问罪,只说妻子被狗咬伤,无钱医治,还望姜员外发发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