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目老人对坏人并无多大反感,这可能是他本身也不算什么正直厚道的人吧。听了龙玄的描述,只觉得此人虽有些不仁,却也并未坏出什么创意来,不过是普普通通一人渣而已,心中有些无趣。又想起纪韵诗的失意悲戚,想来也是此人所为,饶是这般许多事情也难令百目老人有何感想,只做寻常听闻罢了。
他答应了纪韵诗,就不能反悔。当下他装模作样的掐着指肚节一阵测算,最后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说这人好像已脱却凡根查不出根底。其实他测算是真,回答是假,就这么掐算来了几下,他已算出沈白衣魂附魔体,已修炼成了修真界最为少见的“假婴”境界,这乃是邪法修道,不再籍内,所以说脱却凡根也并非胡吹乱盖。
龙玄目露精光,有些不大相信。他素问百目老人神通广大,能知晓天下之事,这沈白衣在修真界也非籍籍之辈,怎么可能毫不知晓呢?见他不肯说出,便一再追问,哪知这百目仿佛煮熟的鸭子一般的嘴硬,丝毫不肯透露。
这人虽然性情怪癖自私,却也是个诺行一致的人,心肠吧说好不好,说坏吧也坏不到哪里去,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今天怎么会稀里糊涂的答应纪韵诗的请求,却冒了得罪好朋友师父的风险去隐瞒此事,实在是令人不解。
龙玄再三询问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便难再问,可心中却始终放不下此事,决定此间事情一了,必想他法。
虽然无果,龙玄还是依例朝百目老人拜了几拜,百目老人眼中露出狡黠神态,正盘算怎么找个机会把人情丢给他,以免他报复自己在薄月面前说坏话,从而使他以后对剑阵的钻研就此停滞不前。
龙玄拜完走到众人之前,朝柳下挥扬了扬下巴,示意轮到他了。薄月公子只为寻找转运天阶,所以他心中疑惑就算已经解答。柳下挥毕竟也是同行之一,所以龙玄并未将他落下。
柳下挥低下脑袋,故作风雅的举起白纸扇敲了敲头说道:“哎呀,我还真什么疑惑想要解答,干脆我就不要过去了吧!”
龙玄和纪韵诗都是一愣,霎时间同时觉得这柳下挥才是众人之中最为幸福之人。龙玄为报师仇辗转蹉跎,刻苦修行,心中执念甚重。纪韵诗则是为了情爱,一生深陷其中,两世不能自拔。想想两人跟这柳下挥比起来,是有多么可怜!两人一般的凄苦执着,难消生平所念。龙玄想到自己刻苦修行,不能如常人一般嬉耍玩乐,虚度光阴那样的快乐,必须要一步步的向上,向前,否则师仇难报不说,随时还有杀身之祸。纪韵诗更是如此,自与沈白衣相恋死去转世至今,哪一刻不在苦苦相思?只为这心中执念不去,心事不解,风波不平,爱恨难自抑吗!
一时之间,两人一起嫉妒起这柳下挥来。没有执念就没有疑惑,没有疑惑就没有烦恼。这柳下挥难道一点烦闷之事都没有吗,他虽是妖灵,却也有自己的修真之路要走呀!只要有理想就会有烦恼!可这柳下挥却连成仙的想法似都未有过。
胸无一物,盖天枕地,这是何等的解脱和快活啊!龙玄有些气恼,仔细想想这人也确实幸运,一路而来都在自己和徒弟薄月的卵翼下苟生,从百秽尸积洞一直到这三元凤凰坞,毫发无损筋骨未伤,连修为高深的百目老人还灼伤过双手,他是一点事儿都没有,这次更是前所未有,只睡了一觉,便即蒙混过关,与众人一起安健无虞,想想还真是屎运当头啊!
龙玄想到此处心中觉得好笑,脸却板了起来,斥道:“百目老人难开金口,你别不识好歹,赶紧过去!”
柳下挥骚了骚头,实在没有什么可问的,他也不想成仙,也没有什么心爱之人,更没什么仇家,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到底问些什么呢?
师父严令不敢违抗,只好走了过去。坐定身形后,望着百目老人,侧头想了一阵,突然之间一事浮上心头。
“前辈,这世间哪所妓院的姑娘皮肤最为滑腻,面容最为娇媚?”柳下挥一副痴傻咸湿模样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