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有如何?
依然阻挡不住。
“我们等着你回来……”
耳畔边,仿佛还回荡着“师门长者”那戏谑的笑声。
陈留白霍然起身,开门出去。
院落雾气弥漫,晦暗不定,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抬头看去,却有一盏灯火亮着。
当下一怔,迈步走去,来到堂上,见到真君神像前点着了一盏长明灯。
乾阳老道正端坐在一块破旧的蒲团上,面前摆着另一块,似乎是特意为走进来的陈留白所留的。
坐在神像之前,老道神态肃穆。
虽然神像早失去了灵性,只剩下个壳子,但对他,对于这座道观而言,仅存的形式,便是最后的寄托。
如果连这个都保不住,那就意味着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昏黄的灯火映照着他那张沟壑遍布的老脸,一双眸子有异常的精神,开口沉声问道:
“你见到了你的心魔?”
“见到了。”
“感觉如何?”
“不是很好。”
陈留白直言不讳。
大部分的人,都会千方百计地遮掩住内心的脆弱,为了自尊、为了保护、而或为了不示弱于人。
但他却显得并不在乎。
乾阳老道看着他,喟叹道:“其实你已经很好了,当年我面对心魔时,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三天三夜,门都不敢出,甚至想要挖个地洞藏进去,永远躲在里面。”
陈留白笑笑:“我之前便说过了,有些事情即使害怕,也得去做。”
“说得好。”
老道一拍手:“我没有问过你的出身来历,但想知道你的名字。”
“陈留白。”
“好名字。”
“一个名字并不能说明什么。”
“确实,但我知道你我乃同道中人。”
陈留白笑道:“如果是我骗了你呢?”
乾阳老道神态肃然:“这些年来,我守着道观,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但其实浑浑噩噩,今天不知明天事,又能有何期待?真也好,假也罢,都认了。”
陈留白知道他等在这里,突然说这些,定然有着用意,便不打扰。
说完之后,老道忽然取出一柄小刀,然后撸起左边的衣袖,直撸到肩膀处。
他的手臂瘦削而皱,上面有一道道的伤痕,如同老朽的松树皮。
拿着刀,他猛地一刀刺在上臂处,登时血流如注。
虽然已老迈,但因为有着先天的底子,体内的气血依然远超常人。
见状,陈留白眉头一皱,但并没有去阻止。
小刀刀锋在肌肉里一挖,抽出来时,锋刃上多了一物。
此物沾染着些血肉,看上去,有一种惨烈的模糊感。
但陈留白立刻看清楚了,那分明是一块玉质碎片,不大,长条形的,犹如一根手指。
天书残卷!
以筑仙观的底蕴传承,获得一块残卷倒不意外,意外的是,乾阳老道竟将此卷镶嵌进臂上的肌肉里。
而且看起来,已经埋进去有些年头了。
不过以道观的现状,这种藏匿的方式应该是最为隐秘的。
残卷玉质,并不坚硬,与肌肉生长结合在一起,除非剁砍开来,否则都难以被发现。
将其挖出后,老道手一抖,把天书残卷抖落在地面上。然后掏出早准备好的一包药,直接敷在了手臂上,包扎止血。
嘴里说道:“筑仙观立观百年,源远流长,有武道功法,也有道术秘笈,但我想,那些东西对于你并无意义。”
他说得没错,陈留白所学的《纯阳剑诀》,以及五行遁法那些,,早凌驾于凡俗之上,根本不需要再去学普通的功法秘籍。
老道接着说:“唯独此物,名为‘天书残卷’,来历玄奥,蕴藏神秘,可能是你需要的东西。”
陈留白端坐不动:“你知道它是天书残卷?”
老道回答:“我看过相关的典籍记载,上面有些描述,但语焉不详。多年以来,历代观主都曾对之参详,可惜参详不透,直到传到我手里。”
他们没有修炼出法念,自然不得其门而入。
而随着获得多片残卷,陈留白对于其特性有了更多的认识和了解。
其中主要一点,碎片的大小最为关键,形体越大,蕴含的道韵法则就越多,小的话就不好说了,残缺不堪,甚至派不上用场。
好比尊者手里的那一块。
后来陈留白还是将之融合,二合一,才把一些阴阳法则给感悟到了。
但依然属于皮毛,主要做辅助作用,用来配合五行遁法的施展运用。
除此之外,陈留白还发现,天书残卷和妖邪的契合度,要高于人身,不知是何等缘故。
前面的残卷,基本都是通过暴力手段获得的,而眼前这一块,却是被主动相赠,陈留白沉吟道:“此物对我,的确大有作用。”
“有用就好。”
老道又拿起来,用衣袖拭擦掉沾染在上面的血肉,擦得干干净净,再递过来:“现在,它是你的了。”
陈留白没有矫情,伸手接过,放进壶天袋内:“我欠你一个人情。”
老道咧嘴笑道:“你帮我洗了身子,请我吃了一顿好肉,更使得我做回个人样,什么人情都还完了。再说了……”
说到这,他伸手指了指头顶上方:“我们本是同道中人,能出一分力,又有甚可吝啬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甚打算?继续留在道观中等死呗。”
老道满不在乎地说道。
陈留白道:“如果我把那座金身斩倒了,你的病,应该就能治好。”
老道双眼一亮:“好,我等着。”
陈留白当然不会现在就去,而是先回到客舍中。
他没有点灯,黑暗对他并不会构成什么障碍,从壶天袋内捻出新获得的长条残卷,还有龟甲。
操作熟练,法念施展,转瞬间就覆盖上去了。
下一刻,该残卷上蕴含的道韵法则就呈现出来了,丝丝缕缕,犹如垂落在天地之间的玄妙线条。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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