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摘下黑绸布,轻微的骨节摩擦声响起,身形渐渐拉扯成他本来该有的样子,柔顺的辫子散开,变短,亮闪闪的饰品散作飘渺的烟。
纪评把在此等候许久的小玛瑙抱起来,扫了眼自己身上出来时穿的衣服,没有错过衣角上的血迹,那时刚撞上案子时不小心沾上的。
他盯着那衣角思索须臾,拣了块碎石头将布料划破,再用力把衣角撕扯下来揣进衣袋里。期间玛瑙一直乖乖待在他肩膀上,耸拉下去的触手无一例外都在尖端卷有黑色的鳞片。
这是纪评在第二起案子里的收获。
他去灰巷的原委很简单,教会在那里开设了教导识字的学校,课程时间设在早晚,避开公认的劳作和上下班时间。
负责授课的神父或修女会在课上解读教会的经典着作,穿插一些神明的威能和久远世代之前的难辨真假的故事,以此更进一步加深信仰。
纪评早上走的很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便随手拿了面包出发,可惜课程开始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要早,几乎是下半夜了,他去时课程已经结束,他又懒得再跑一趟,干脆在灰巷多留了会儿,全当看看不同的风貌。
恰是这多留出了事。
教他直面了一起案子,并目睹了那人苍老病逝的死法,唯一的好消息是生命之神是朵图靳帝国影响范围最广的信仰,其他神明大概不会轻易涉足别人的地盘,所以纪评想了想,顺手拐走了不少鳞片。鳞片则收在玛瑙那里。
现在,他站在小巷里,打量了下面前的杂物,推测翻墙过去的成功率高不高,他大概对灰巷的位置熟记于心了,来时也在马车上注意过方向,如果一直翻墙的话,应该能赶上晚上的课程。
唔,途中还可以拐个弯回去和管家打声招呼,蹭顿晚饭,在顺手带上明天早上的早饭。
纪评借着玛瑙的力翻过墙无声落地,沉吟起之后要做的事情。系在腕上的红绸带一如既往的给力,既能短暂控制督察,又能短暂控制飞鸟。看今天督察那个反应,对方肯定知道案子背后藏着的东西,正因为知道才会始终没出结果。
这给了他可乘之机,迟迟未出结果的案子容易引发恐惧的扩散,无意游览至此的诗人传唱新的信仰。可不可行姑且不论,反正只是个尝试。
尝试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最坏的后果无非是被生命教会盯上,但那也没有关系,传唱信仰的是吟游诗人,和纪评本人没有关系。
纪评把玛瑙揣进衣袋里,又想了想,忽而觉得也没那么容易……最坏的后果应该是他要花心思去胡扯一些诗。
糟糕的晚上。他决定暂时不再想这些,先想一想等下见到管家后,晚上要吃什么,又要顺手带什么供明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