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张绣只觉得辛辣入喉,顿时一口喷出,骇然道:“你们在酒里放了什么东西?”
邓洪大笑道:“这不过是寻常的烈酒而已,比普通的酒水更容易醉人,将军出身西凉,听闻西凉人善饮,这酒量看来是不行啊。”
张绣放下酒碗,擦了擦嘴角,沉声道:“功曹也不用说话让人听不懂,既然你们说来和谈,那总归是有什么说法,弯弯绕绕的,令人不是很愉快,还请明言直说吧。”
邓洪再次瞥了眼沈晨,心道自己这外孙这次算是失算了,西凉人都是直肠子,没必要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直奔主题就是了。
一旁的沈晨也比较尴尬。
确实失算了。
他是工科出身,搞的是建筑设计。
历史学得一般般,就三国历史还是小时候看94版《三国演义》学来的,很多真实历史与《三国演义》也不同。
以前看电视剧,那些说客一般都是激怒对方,然后哈哈大笑几声之后,再痛陈利害。
因此就想着学习一下,结果变成了东施效颦,人家根本不为所动。
一时间他也在反省自己,还是少把电视剧当真历史。
有的时候这招或许管用,但万一遇到個不讲道理的主,伱笑声再大也没有用。甚至人家觉得你在嘲讽他,说不好就给推出去砍咯。
邓洪见张绣不想跟他绕圈子,便开始正色道:“其实这次来与将军会谈,也是为了与将军罢手言和,将军觉得,荆州若是想歼灭将军的势力,能否做到?”
张绣立即说道:“或许能做到,但我西凉军骁勇善战,即便是被你们击败,也必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邓洪呵呵一笑道:“可是荆州钱粮无数,如今丁口百万户,可应征入伍的青年精壮不计其数,而将军的士兵死一个就少一个。即便是用两万人换你一万人,大不了再征召两万人即可,荆州能有什么损失呢?”
“这......”
张绣原本盘膝跪坐着的双腿一下子弹起来,本来想反驳,可话到嘴巴又没办法反驳人家,手虚抬在空中,最后也只能无力地坐下,脸上露出颓然的表情。
邓洪就又说道:“所以将军要是还继续与刘使君为敌,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如今摆在将军面前的路就只有两条,一是退回关中,那么将军再想一想,如今关中是什么样,退回关中后,还有将军的一席之地吗?”
张绣默然道:“关中已是一片狼藉,李傕郭汜又在,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处。”
“那就是了。”
邓洪两手一摊道:“如此将军就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刘使君宽厚有雅量,知道将军的难处,因而愿意接纳将军,这南阳之地土地肥沃,丁口众多,将军若是投降于荆州,驻足于宛城,岂不是一件好事?”
投降刘表吗?
张绣其实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他最担心的就是投降过去之后,刘表剥脱他的军权。
关于这一点张绣实在太清楚,因为西凉军中有一个将领叫樊稠,去年被李傕弄死,夺走了他的军队。
如今这个世道军权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没有军队护身,再勇猛过人也只是丧家之犬。
吕布不就是这样吗?
虽然勇冠三军,可董卓死后,被西凉军反攻倒算,最后只能狼狈不堪地逃出长安。
张绣自问自己一无吕布勇猛,二不像袁绍袁术那样有好家世。
如果连军权都没有,那他就彻底任人宰割。
因此他颇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也知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没办法与刘使君谈论什么,但我想知道,驻足宛城之后,我的军队是否归我调遣?”
“这是自然。”
邓洪说道:“诸多从事都说要将将军的部队归于它处,但我据理力争,认为将军熟悉西凉军战法,若归于它处,岂有战力?这才使刘使君勉强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