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党、清流没有合流前,欧阳必进算是严党中比较正直、廉洁的人,连这样的人都进了锦衣卫诏狱,其他人又当如何?
可能在皇上心中,他和老父亲都已成了敝履。
严嵩这才慢慢侧转了头望向儿子、徐阶、高拱、张居正,满头满脸水淋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皇上呼唤的风雨,我遮挡了二十年了,你们兴起的风雨,我在御前也都替你们挡了。
一部《二十一史》都只诛灭九族,唯有我大明朝可以诛灭十族!
高拱、张居正,如果连你们都弃我如敝履,恐怕以后就没人再替你们遮风挡雨了。”
锦衣卫获得考成法稽查、考核权,是皇上有意为之不提。
改稻为桑。
是内阁在御前初次说出这个方略,皇上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认清改稻为桑的利弊,高拱、张居正的庭上争辩功不可没。
看上去严党、清流是合流了,文官集团完成了重整,但高拱、张居正两个重要人物的不配合,这合流,就失去了许多意义。
高拱对严嵩的话嗤之以鼻,在裕王府时又与徐阶的虚伪划清了界限,听着严嵩的“雨中劝说”,心里毫无波澜。
一言不发从太监手里接过一把雨伞,走进了雨幕中。
道不同,不相为谋。
搀扶着恩师徐阶的张居正,面对恩师殷切地目光,缓缓松开了手。
也撑伞进入了雨幕,朝高拱若隐若现的身影跟去。
严世蕃的手一松,那把伞便在风雨中飘滚了开来。
白茫茫的水幕中,严嵩、徐阶、严世蕃任凭暴雨满头满脸打着。
那把抬舆又抬到了面前,严嵩没有再执拗淋雨,迈过了轿杆,临上轿前对徐阶道:“少湖,勿要心软了。”
这二十年,他都在杀人、关人、罢人、用人。
大明朝的国库,是他的人在攒银子,边关,是他用的人在打仗,跟皇上过不去的,也是靠他用的人去对付的。
两京一十三省,全是他的门生故吏,对付两个内阁阁老,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