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你也有今天,小时候没少欺负老子,既然活不了命,死在妖物手里,还不如先让老子的刀见见血!”
杨传福先是冷眼打趣一通,然后提起刀柄直接将这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那人至死眼中都是不可置信,恐惧惊疑,他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恶人。
杨传福面目狰狞,似有些疯癫,想想之后自己的死法,现在脚下这人已经算是死的体面。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人,这世上除了师父一家,他谁也不亏欠,合该是能力和机会不允许,不然此时此刻真想把以前得罪自己的人都杀光。
看着那些散着猩红光点黑影越来越近,杨传福提起刀皱眉乍舌,“他娘的,死归死,老子也不怕,就是不知道能杀掉这些东西的修真者是个什么模样。”
这几乎是他这辈子最遗憾的事了,明明刚知道一个新世界,却没法亲眼看上一眼,拖着这沉重的凡躯一步步陷进泥潭,作为一个卑微的凡人无声息死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叫:“老六!”
杨传福一听这声音,立刻回头看去,见到那个倔强的半大小子,几乎是瞬间变了脸色,火冒三丈,“你这蠢货,又回来作死么?”
钟守一背着木剑站在三丈外,背上的妹妹已经不见踪影,他神色平静,黑衣上沾满雪花,盯着杨传福看了一会儿,快步走近他身边,看了看死去的牛铁皮。
杨传福只觉得头晕目眩,心中不甘转为怒意一把揪起钟守一,对着他竭力大吼:“老子问你回来干什么?”
眼珠子通红,好像下一刻就要把钟守一吃掉一般,但钟守一一点儿也不怕他,只低声说了句:“我放心不下你。”
只这一言,杨传福泪珠滚落赶紧别过头去,后退三步,颓然失落,左右度步徘徊,骂道:
“蠢、自私、愚鲁,你就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擦抹了泪花,又指着越来越近的那些猩红光点回头对钟守一大声呵斥:
“你小子知道你要面对什么?你知道灵儿没人照顾,她以后要面对什么?”
钟守一一动不动,任由杨传福在那儿激愤怒斥,等到他气喘吁吁骂不动了,钟守一只说:“灵儿被我藏在安全的地方,你现在不跟我走,她就没人照顾,你走还是不走?”
杨传福欲哭无泪,“你是在威胁老子?”
钟守一等杨传福冷静下来,快步跑近他身边拉起胳膊就往南拖,杨传福忍着侧胯的疼痛被拉着走,慢慢的,他一个歪动直接摔在地上。
钟守一仍旧努力驾起人走,杨传福呢喃流泪:“还不起啊,老子还不起你们一家,钟守一,老子还不起你们一家,你知道么?”
雪越下越大,两个人影费力向南挪动,拐过路弯以后暂时看不到猩红光点,但杨传福知道,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两个人都会死。
恰在这时,路旁密林里串出一伙灰头土脸的影子,杨传福想都没想赶紧费力推开钟守一,自己拿刀拄着地,仔细看那些人。
“呦,六爷,您…您二位怎么在此处呢?”二驴子脸上全是被灌木划破的伤口,霜花反衬红肉,好似被人揍的皮开肉绽一般。
杨传福眼神冷凝,心头却大惊,精神提高了十二分。
他此时伤势严重,而二驴子一行虽有小伤,却各个腿脚灵活,若是对方起了歹意,自家二人很容易吃亏。
冷声讥笑道:“还真是撞了狗屎运,又遇见你们了。”
二驴子把他那几个兄弟自密林里拉出来,观察了杨传福此时的样子,以前讪讪的表情消失不见,试探笑问:“六爷,您这是……受伤了?”
杨传福故作镇定,“腿脚歪了,正好唤你两个兄弟抬着老子走,后面有鬼东西追咱们,麻利一些!”
二驴子眼珠转动,少顷让身后两个兄弟走近扶驾杨传福,杨传福冷声道:“快走,路上说!”
众人很快向南继续跑动起来,二驴子简单讲了他们的经历,今天白日午间休整好后朝着南方慢慢晃悠,到了夜间见北方飞飘来妖物,为了与官道上那些人拉开距离,钻进密林里向南赶,赶了三个时辰发现迷了路,才一步步重新冲出官道上,正巧碰见杨传福和钟守一。
有人驾着杨传福跑,自然是省了太多力气和疼痛,杨传福就像是唠家常一样和二驴子有一搭没一搭说话,一群人又往前跑了五里左右,中间钟守一不知自哪条岔路消失片刻,回来时灵儿出现在了他背上。
官道越变越窄,都气喘吁吁累的不轻。
向南看去,地势拉低,官道下延成斜坡,十几里外隐约能见到江水冰封,一座大桥矗立两岸。
二驴子停下脚步大口喘气,他六位兄弟的速度也放慢很多,不是他们不想继续跑,而是气力不够。
杨传福挣开扶驾他的两人,只拉近钟守一和灵儿,此时此刻,他忽而平静下来,说道:“事已至此,是生是死只看天命,我们尽力跑吧!”
翻头看看那些猩红光点,已经能清晰的看清一个个躯体,黑羽血喙,惨白眼珠,咕唔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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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驴子忍受不了再拖着杨传福继续跑下去,神色转变,看着下斜的坡道突然灵光一闪,就地躺倒抱头滚动,他那躯体顺着坡道一骨碌直接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