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一愣,抬起头,映人眼帘的是方恒那张冷峻的面孔。
他打了个冷颤,强笑着:“坤,坤大人,您怎么,怎么来了!我,我,我是兑将米大人的部下,上次我们在长安还一起吃过饭哪,您不记得我啦?”方恒回给他一个微笑。
他问:“我宣的号令,你可有听清?”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瞧见方恒面色不善,这个方才嚣张无比的家伙开始用力地煽自己耳光:“是我不好,我脑子灌水了,我该死犯了大人军令虎威,我不是人,大人,您狠狠地责罚我吧!”
“听清楚了就好——拿下吧!”方恒冷笑一声,背过手去。
几个卫兵扑上来把他按倒在地,他挣扎着叫道:“大人,你干什么啊!放手啊,快叫他们放手啊!”
方恒俯下身子和颜悦色地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会转告你家人的。”
“啊!”那将军终于明白过来,面色唰的变白了:“大人,你,你要杀我?”
方恒嘴角冷酷地翘起,不出声。
“不!”他惨叫一声,猛然挣脱卫兵,抱住方恒的大腿哭号:“大,大人,你不能杀我!我是米将军的人,不是你的属下,你不能杀我!你把我交给朝廷去审判好了!不过是过桥罢了,你不能为这点小事就杀人啊!”
“把他拖下去!”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拖开来,他边挣扎,逼用不成声音的凄惨嗓子叫道:“饶命啊!大人饶命啊!你不能杀我的啊!您这样会被口诛笔伐的啊,我是文人,是监军啊!”
“监军?”方恒的面色愈发的冷了,“那就更要杀了,还要感谢你,一颗人头,祝我安定军心。”
凄惨的声音回荡在江河两头,一瞬间,十几万军队聚集的无定河两岸竟静得鸦雀无声,大家都在侧耳倾听着,竟忘记带着其in沟通面具的战神就在身后追赶了。
喀嚓一声轻响,惨叫声嘎然而止,人人如释重负地长吐一口气,随即,江两岸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如雷的欢呼声:“方大人千古!”
一个榜样就在面前,再没有人敢胡乱插队抢道了,撤退秩序重新变得井然有序,在军队有效的指挥下,士兵四人一列跑步过桥,疏通速度顿时快了很多。
浮桥也做好了,方恒那墨家出身的副官异想天开地把几十辆马车串在一起,推入河中,由几个士兵在桥上拉着过去。
马车都是木板制成的,入水即浮了起来,士兵们可以踩着浮在水面上的马车快步跑过来。
这样居然造出了两座浮桥,河两头又爆发一阵欢呼,士兵们激动地欢呼:“坤将方恒!”
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方恒关心的却已然不是这些,他上打开了地图,一筹莫展。,心急如焚。
这里是整个无定河河面最为平缓、狭窄的地方。过了这个里,骑兵们就是一马平川,可以肆意的在大夏的领土上驰骋。
这是敌人无论如何要夺取的要害,如此重要的阵地,方恒他此时居然只能靠一万骑兵来守卫。
这是葬送了八位不逊色于他的名将的地方啊。
他感觉就像是身上衣衫单薄却迎着刺骨寒风奔跑一样。
有人进门,方恒抬起头,是一位老军官。,他俯着身子不安地说:“大人,要守住这里,起码得两万人,在这种狭窄的河岸地区作战,骑兵派不上用场,只能当成预备队反突击用。敌人随时可能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得马上修筑工事。”
见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军官和自己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望着老军官那黝黑而清瘦的脸,方恒是一脸的无奈。
很多事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方恒当然明白,现在最安全的是把桥梁给拆掉以免落入敌人掌握中,但却不能:对岸的撤退部队都还在指望着这条桥救命啊!
“当务之急是两件事,第一,立即沿着河岸展开防线,但我们兵力不足;第二把散兵集结起来,要把他们编整成可以重新投入实战的部队,但可能也来不及了。”
紫川秀望着那批身上毫发无伤的溃兵说:“他们可能都没跟敌人交上手,在失去主心骨之后,就垮下来了!”
老军官连连点头,有经验的指挥官都明白,如果要把一批与敌人交过手失败的老兵重新投入战场,这比驱赶一群还没与敌人照过面就垮了的士兵上阵容易得多。
老兵们与敌人照过面,见过血,而那些新兵则完全是被自己的心理压力给打垮的,他们心里存在着失败的阴影,稍有风吹草动就容易慌乱。
“报告!”
众人一起惊奇地望向指挥部门外,一个中年红衣小将正站在那里。
他身材匀称,头盔之下露出了略微苍白少白头,在几个陌生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这个小将军略显局促不安。
他走进帐篷里,打量下人们:“在下,听,听说,这里有个临时大营,有个大将军在这里指挥?”
看到了方恒,他像是眼睛被火灼了一下,响亮地脚跟一磕:“坤将大人!”
方恒站起身,迷惑地看着他:“你是何人?”
小将腼腆的笑了笑:“我是米将军的弟子,现在兑字军的指挥官。方大人的名号我从小就听过,遇到您真实太幸运了。还有之前那个做监军的家伙,他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大人,我也是带惯兵的,也知令行禁止,军令如山。他明知故犯,已触众怒。现在十几万兵马溃不成军,若不杀人立威,如何能统军?我若是您,我也要斩了他。这帮文人,开战前写诗作赋比谁都象是一心为国的人,真正打仗了,却是这个样子”
方恒没有在意这些,他问道:“你是指挥官,你还有多少部队?”
他这么问,但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
一路上,他见过太多被打得一溃如水的部队和无数孤零零的光棍司令了。
小将用力地挥手:“两个骑兵大队已经过了桥,一个步兵大队还在河的那边,还有一支辎重队还呆在那边。大人,我想请求您允许我们的部队优先过河!”
方恒睁大了眼睛:“你的兵团还保存着完整编制?”
“撤退得太过匆忙和混乱,但我们兑部是最明白水无常形的道理的,聚散无常本来就是我们的特性,虽然师父他,他走了,但是,我们兑字军,不会散!我们战斗主力还是保持完好的,辎重队和粮草队都还在。”
仿佛被人从背后猛推了一把,方恒猛然跨到小将面前,问:“你们现在有什么任务?”
“没人给我们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