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没有,亲爱的。我对这些向来不在意。我这人皮实得很。我担心的只是你。”
“我知道您担心我,姑姑。”年轻小姐说道。小姐心里也许清楚,阳光、微风令威尼斯锦上添花——令海水这样蓝,大理石亮得这样虚幻,也给她带来同样的——几乎是同样的美感。什么也比不过飞快掠过她脸颊的光影,使格家小姐通透的肤色更引人注目。什么也比不过扬起她白纱裙衣的微风,令裙衣更衬她的身姿。
“啊,”她姑姑说道,“你爸爸正让埃文先生看什么新鲜玩意儿呢。弗洛拉,亲爱的,你不想去看看吗?”
“我已经看够了。您去吧,姑姑。”
于是她姑姑快步奔广场另一头去了,格雷斯蒂尔小姐则慢慢溜达到教堂旁边的一座小白石桥上,她烦躁地把手里的白阳伞往铺路的白石头缝里杵,喃喃自语:“我已经看够了。哦,我已经看得够够的了!”把这莫名其妙的感叹重复来重复去,她的情绪却未见好了多少——事实上她更加郁郁不乐,叹气叹得愈发频繁。
“你今天话特别少。”阿什福德突然发了话。她吓了一跳。她没发现他就在近旁。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说罢,她扭头看景,片刻无话。阿什福德仰身倚在桥栏上,抱起双臂,格外专注地盯着她。
“话少,”他重复了一遍,“而且还有点儿悲伤,我觉得。所以呢,你瞧,我必须跟你谈谈。”
一听这话,她没忍住笑了出来。“必须吗?”她问。单这一笑一谈,就令她心痛。她于是叹了口气,又把目光移开了。
“当然。因为每当我郁闷的时候,你都给我讲开心的事情,让我的心情不再低落。于是我现在必得这样对你。友谊是什么?这就是友谊。”
“开诚布公、以诚相待,埃文先生,这两条才是友谊最坚实的基础,在我看来。”
“哦!你这是说我故意藏着掖着了。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也许是对的,不过我……其实……不,我看你确实说对了。我觉得我从事的这一行并不太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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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斯蒂尔小姐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瞧不起您职业的意思。一点儿也没有。无论什么行业,都有各自需谨慎的地方。这方面,我倒是很能理解。”
“那我就不懂你的意思了。”
“全没有关系,咱们得过去找我爸和我姑姑了。”
“不行,等等,格小姐,这么着可不行。我犯了错误,若没有你,谁还能纠正我?告诉我,你觉得我骗了谁了。”
格小姐沉吟片刻,方才吞吞吐吐道:“或许是昨天晚上您那位朋友?”
“昨天晚上我的朋友!此话怎讲?”
格小姐一脸不愉快:“刚朵拉上坐的那位年轻小姐,她那么急着要找您说话——整整半个时辰,只要看见别人谁要找您,她都那么不乐意。”
“啊!”阿什福德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是,你那是误会了。她不是我的朋友,她是拜伦勋爵的朋友。”
“哦!……”格小姐面色微红,“那姑娘看着真有点儿神经质。”
“勋爵的一些做法,让她不太高兴。”阿什福德耸耸肩膀,“谁又能高兴得了?她打算看看我可有办法让勋爵回心转意。我苦口婆心地劝她,说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英格兰所有的魔法加一块儿都不够用。”
“我让您生气了。”
“一点儿也没有。那么现在,我看咱俩离你说的友谊所必需的相互理解又近了一步。肯不肯同我握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