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你这般厉害倔犟的小孩!” 杨炯忍不住吐槽一句。
李澈听他还有心思打趣,哭得愈发厉害:“若是我三姐、九姐在,你定不会赶她们走!”
“我当真欠了你们姐妹的,一个比一个倔,那倔脾气上来,当真是能把人气死。” 杨炯奋力将她向上提了提,无意间触碰到她的鹿皮软靴,摸到脚踝处的一圈凸起,神色一愣,眼眸晦暗难明。
李澈显然也感受到杨炯触碰到了自己的脚链,起初一愣,随即一咬嘴唇,整个人趴在杨炯后背,牢牢抱着他的脖子,面色微红地解释道:“东北苦寒,不……不能穿绣鞋……我就……”
“你不嫌硌得慌?往后不许戴了!” 杨炯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感情。
李澈听闻此言,澄澈的眼眸瞬间黯淡,心中仿若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地难受。
在大华,家中长辈亲朋会送给未出阁的女子脚链,以表祝福或约束仪态,不过这脚链大多象征意义居多,一般女子都不会佩戴,待出阁嫁人后,脚链通常会传给子女,或是当作私财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女子将这脚链戴上,一般都是隐晦地向自己父母或是长辈表明不愿嫁人,永侍双亲之意。
杨炯又不是呆子,李澈将自己送她的脚链常戴在身,恐怕其中是生起误会了。
一时间,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谁都没再多言。
完颜撒离赫此时焦急万分,他可没时间跟杨炯在这林海中兜圈子。如今国内局势错综复杂,他早一日解决杨炯,便可早一日回到上京稳住局势,一旦时间拖得太久,局势便愈发难以掌控。
念及此处,完颜撒离赫一咬牙,沉声问道:“还有箭矢吗?”
“回陛下,不足五十支!” 身旁亲兵大声回应。
完颜撒离赫听了,当机立断,大声下令:“杨炯速度明显减缓,速速围拢上去,若能逼停活捉最好!若他敢反抗,就地格杀!”
“是!” 忠犬卫大声回令,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扑落。
旋即,完颜撒离赫一人当先,狠力抽打拉雪橇的忠犬,全速向杨炯追去。
不多时,杨炯身旁便有两队忠犬卫,总计十四人追赶上来,只见他们奋力抽打拉雪橇的忠犬,缓缓向中间的杨炯靠拢,显然是要将他二人逼停。
杨炯背着李澈滑行,双腿愈发沉重,每滑一步都似踩在沼泽之中,艰难地拖动着身躯。他的呼吸急促而粗重,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汗水从额头不断渗出,在寒夜中迅速凝结成冰碴,顺着脸颊滑落。
李澈伏在杨炯背上,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颈,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和疲惫的身躯。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此时,她心中满是愧疚与感动,愧疚自己成了杨炯的累赘,感动于杨炯在如此绝境下仍对自己不离不弃。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死!” 李澈带着哭腔,哽咽不止。
“休说丧气话,正月过半,再有三个月圆便到五月了呢!” 杨炯咬着牙,声音低沉,语气中满是鼓励。
李澈闻言一愣,想要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看着杨炯那坚毅俊朗的侧脸,李澈重肃精神,奋力一抹眼泪,眼底的死志一闪而逝,左手紧紧握住铁剑,全身杀气四溢,死死锁住来人。
恰在此时,两支利箭从左右两侧同时射向杨炯。
李澈眼神一凛,眼底闪过一丝决然,默念起《上清请神咒》,强行梳理体内乱窜的气息,死死压制住那要喷出口的心头血,鼓足气力,手中铁剑翻飞,“叮叮” 两声,两支箭矢被精准击飞。
请神咒毕,李澈发丝在寒风中肆意飞舞,娇柔的面容上满是苍白之色,周身杀气冲天,仿若实质。
“安心赶路,我护着你。” 李澈用脑门磕了一下杨炯后脑,语气坚定决绝。
杨炯重重 “嗯” 了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雪杖,目光如炬,不断变换着路线,背着李澈奋力滑雪。
忠犬卫见状,手中长弓拉满,箭矢如雨点般向李澈射去。
李澈毫不畏惧,轻喝一声,铁剑在身前舞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将所有箭矢尽数挡下。每一次挡箭,她的手腕都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手臂上的肌肉也因为过度用力而紧绷抽搐,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杨炯深知李澈此时定是用了什么秘法透支了自己的体力,这代价是什么杨炯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他此时唯一的信念就是带着李澈逃出这林海,再无其它。
李澈察觉到杨炯死死攥着自己脚踝的手,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再无遗憾。
就在这时,后方一忠犬卫驱赶着恶狗汹汹追来。李澈眼眸瞬间冷厉如刀,手中铁剑舞得虎虎生风,大开大合间,剑势凌厉至极。一只恶狗张牙舞爪飞扑而来,李澈瞅准时机,猛地挥剑刺出,恶狗身首分离,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