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帛书后,熊胜认得出来,这是他儿子燕的笔迹,鸟虫文写的很棒,用词也有进步,然而却讲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淮南现在自身难保,无法来援……“
原来,自从熊胜在郢都自立为王的消息传开后,越国勾践很快就明确表态,支持自己的外孙楚王章。他称熊胜为叛贼,淮南和越国之前的一系列疆界划分均不奏效。打着帮助楚王章平叛的旗号,越国派去大军开始对熊胜保有的江东之地发动进攻。现如今,越国已全取江东,与淮南隔江而治,连被熊胜认为“有王气”的金陵也丢了。
若如此也就算了,祸不单行,驻扎在淮北的赵国数万军队也乘火打劫,夺取了夷虎(合肥),兵临巢湖。
淮南精锐都来了西边,无法抵抗,只能在赵越两强的夹缝下勉强自保,援兵?那是绝无可能了。
“这不是信,是一份要置我于死地的毒药!”将帛书揉成一团,白公胜勃然大怒,他本来阴沉的情绪在阅读这些令人愤怒的文字后变得更加糟糕。
既然淮南无法出兵来援救,那熊胜这边只剩下万余,而叶公倾举国之师来围剿,共有六七万人……
加上郢都内部人心惶惶,熊胜确信,叶公攻克此城,将会和自己杀子西子期一样轻而易举。
他败局已定!
“哈哈哈哈哈!”章华台上,经历了大起大落的熊胜大笑起来。
“我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呢?”
“高赦,你说,这是为什么?”熊胜指着从一开始就力劝他造反称王的高赦,愤怒地质问道。
熊胜的政权陷入绝境,本来就是奔着出人头地而投靠他的谋臣将吏无不惶惶不可终日,唯独高赦依然一脸淡然,依旧平静地履行着命令,此时此刻,他一拱手,说道:“君之败,非战之罪也。”
“不错,我在起事至今已一年半,身经二十馀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称王于郢。”
熊胜也很困惑,算起来,他的军队只在鄢都失败了一次,其余小战大战无所不胜,但奇怪的是,他的地盘却越打越小,形势越打越不利,似乎胜利越多,他的敌人就越多。
“既然非战之罪也,那究竟是为何?”
高赦再拜,如数家珍地说道:“君有三败,其一,把郢都和江汉当成了淮南,推行新法太过激进,引得楚国公族、县公仇视。整个楚国的贵人关系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都成了君的死敌,纵然迫于形势臣服,可一旦君有小败,必然会再度倒戈,此一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