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磐桓却苦着脸道:“不满江兄,我虽名为太守,实在没多少实权,这些胡儿只听安思义的,我可差派不动。”
江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既然说了不算,磐郎你这太守做的又什么什么滋味?”
卢磐桓叹息道:“我是鬼迷心窍,上了安禄山这奸贼的当,做了这有名无实的太守。”
其实是卢磐桓错估了形势,他只道:“安禄山举兵后,便会摧枯拉朽一般地推翻李唐皇朝,自己投靠安禄山便能做得大官,岂知安禄山不过是想借他拉拢范阳卢氏,不想安禄山反叛之后,范阳卢氏非但没有举族投靠,卢氏中更有不少忠烈之士,或如东都武部选事卢奕以死全节,或如饶阳太守卢全诚死守孤城不降不走。
没有范阳卢氏的支持,卢磐桓对安禄山而言与一条癞皮狗无异,随便给了个常山太守便扔在一边了,这于卢磐桓所期望的紫袍金绶,号令卢家,可是差得太远了。
江朔却不知道他心中这许多盘算,对着胡人高喊道:“尔等的太守已被我擒住了,再战无益,不如速投降!”
但这支燕军中的胡人多不通汉化,听了江朔的话,面面相觑,手持武器将江朔团团围住,并无要投降的意思。
江朔心中焦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见燕军西边阵脚大乱,一支枪步兵将胡人军阵齐齐切开,后面是排列齐整的弩兵,原来是李光弼的大军到了,他先以太原弩兵的齐射打垮了胡人外围的守御,在以持枪步兵突入阵中。
胡人果然如安思义所言,一见唐军正规军已经杀入城中,装备精良军容整肃,哪还敢抵抗,纷纷跪倒乞降。
只见一将大跨步走来,他内着山文甲,外披红袍,头上幞头外系着红色抹额,正是李光弼。
卢磐桓见了李光弼,直比老鼠见了猫还要害怕,不由得低头想要躲到一边,但他被江朔拽着如何能走脱?见李光弼走近,已然避无可避,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慑道:“李将军饶命……念我父与你阿爷交好……”
原来卢玉铉与卢磐桓的阿爷卢鼎原也是范阳有名的仗义豪杰,而李光弼之父李楷洛是南附的契丹人“柳城李氏”的族长,二人曾同在幽州军中效力,当年唐军遭遇“冷陉之败”,李楷洛和卢鼎一同被罢官免职,后李楷洛复起为朔方节度副使,征战吐蕃,李光弼随父出征,才去了西军,而卢鼎回到范阳卢家再未入仕。
两家既是故交,卢盘桓与李光弼自然认得。
李光弼走到他面前冷笑道:“范阳卢氏世受皇恩,卢磐桓你身为卢氏子孙,不思报效朝廷,却委身事贼,如何能留你?”
卢磐桓忙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有重要军情禀报!”
李光弼道:“是何军情?”
卢盘桓道:“史思明已经得到常山失守的消息,不出十二个时辰,大军必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