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四邻都有,这嬷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气派的很,送的这点东西压根就不算什么,咱们可千万别小家子气送回去,平白让人笑话。”
崔玉壶险些气笑了,三叔四叔真是鬼话连篇。
崔家老太爷问道:“玉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送咱家这么多的东西?那位月娘子是何人?”
崔玉壶踌躇了数秒钟,如实说道:“月娘子是谢家的女管事。”
崔家众人脸色一变。
崔三爷失声叫道:“就是对面庄子的谢家?来的人不是谢家那小儿,是这个小娘子?”
崔四爷:“这小娘子好端端的为何要送你这么多的吃食酒水?大侄子,你该不会是背着我们跟谢氏来往吧?”
崔四爷说着看了看老太爷的脸色,嘿,要是崔玉壶这小子偷偷跟谢氏来往,那不得被老爷子打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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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急道:“玉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氏就是老爷子心口的一根刺,谁碰了都得打死的。
崔玉壶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祖父和祖母,垂眸说道:“我与月娘子只有一面之缘,之前我的画作被人轻贱,是月娘子仗义执言,今日回来途中,谢氏的马车坏了,我便用牛车搭了她一程。”
崔家老爷子皱眉道:“所以太原王氏来送诗画雅集的帖子,也是因为这位月娘子?”
这位月娘子在谢氏的地位看来不低。
崔玉壶:“应该是。”
崔玉壶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一定是月娘子在诗画雅集上大力举荐他的画作,所以王氏才会给他送帖子,之前是他想岔了,这诗画雅集的请帖不是羞辱,而是登云梯。
因他拒绝不去,月娘子才让赵嬷嬷送酒水吃食过来。
崔玉壶心头犹如烈焰在燃烧,烧的他头晕脑胀,无法正常思考,她知道崔家和谢氏的恩怨,知道崔家一贫如洗,知道他万般艰难的处境,她没有轻视鄙夷,反而送来登云梯,想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
崔玉壶五指微微攥紧,觉得今日一定是晒太阳晒的太久,晒晕了头,所以他的心才那般火热,将他二十多年来冰冷凉薄的心炙烤的要化掉一般。
不能想,不该想,有些人不是他该生出妄念的。
崔玉壶眼底眸光微微黯淡,看着满院子的酒水吃食,三叔和四叔已经等不及祖父发话,抢了一食盒的卤牛肉和茶点就往嘴里塞。
“反正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爹,今日就算你打死我和老四,我们都要当饱死鬼。”
“就是就是,这些又不是我们上门要的,是别人送来的,傻子才还回去呢。崔玉壶,你别犯傻!”
崔家老爷子见状,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气的想拿拐杖打死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但是又无力地垂下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玉壶,你怎么说?”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崔玉壶。
崔玉壶心如明镜,见祖父祖母都无法抵抗这些酒水吃食,母亲更是多日不曾沾荤腥,人穷便志短,眼里只有那一亩三分地,再也看不到其他。
他垂眸,低低说道:“祖父,收下吧。”
收下这些吃食酒水,这应该是祖父祖母和叔伯们希望看到的,而他也能断了心里不该有的念头,就如同天上的日月星辉,只要能感受到那些光芒就已经足够了。
坠落凡间的泥人,怎能妄想揽月追星。
崔家人见他松口,喜上眉梢,今年可以过一个丰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