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要退兵了吧。”掀开帘帐,夹带着一阵风雪进入营帐内的马超,还未及入座,就向着马腾问询上了一句。
“嗯,是要退兵了,大雪一下,这仗打不起来了。”上首的马腾点了点头,回复了马超一句,他的语气不是很高昂,没有了往日里的清朗。
马超向前走了数步,看清了马腾的面色,但见马腾的神色有些萎靡,脸颊间的皱纹凭空多出了几条,可见战事磨人,搅得人心神不宁,难以安枕。
跟在马超身后的马岱和庞德上前,向着马腾施礼。
“自家人,不必多礼,用不着这么客套,况且在军中,那些繁琐的礼仪就不用上了。”马腾半是不耐烦,半是热络的招呼马岱和庞德入座。
待马超、马岱、庞德三个入座后,马腾朝着马超、马岱言道:“略阳城内的主将甘宁非是等闲之将,其人守御甚严,几近无懈可击,连着两日羌胡攻城,都是损兵折将,且是连略阳的城墙都没摸上一把。”
谈到攻打略阳的战况,马腾的神色更加萎靡了些,对于如同铁通一般的略阳,再加上善于守御、又精于攻伐的蜀将甘宁,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眼下他只想尽早回到陇西郡,舔抵自己的伤口。
“近来一场大雪,说起来我们是不得不退,可其实顿兵于此,我们也没什么机会了,想从甘宁和蜀军的手里拿下略阳城,确乎是难于登天。”
马腾壮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这番话的语气很是颓废,可这也是实情,略阳城内只需粮草充足,加之有着甘宁这等的良将,拿下略阳城这件事,就比登上青天还要难。
若是在外人的面前,马腾自是雄心壮志,视甘宁如无物,但在自家儿子,以及心腹爱将庞德面前,他自是吐露真情,没必要在自家人面前做作。
“不意甘宁竟是如此的棘手。”马超感喟了一声,他前面去攻取陇邸,对略阳城这边的战事并未有太深的了解,如今听到马腾阐述,他对甘宁存着一份忌惮,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躁动心绪,他欲同甘宁交手一二,品尝一二甘宁的深浅。
不过马超的这份心思,只能留到明年了,大雪一下,屯兵于旷野之中,沐浴朔风,将是不战自溃的结果。
“陇邸如何?可是未及攻战,大雪就阻了道路?”马腾向着领兵前去攻取陇邸的马超问询道,马超即是回来了,陇邸自然是没有拿下,想拿下并据守陇邸这个关陇道的要地,去抵御来年的蜀军大众,也就无从说起了。
不过陇邸虽然没有拿下,马腾却还是关心了一句陇邸的情况,身为主帅,需要对大局的每一点细处都有所了解,将一切尽在掌握才是。
马超摇了摇头,他的神色就说明了情况不太好:“孩儿是在大雪前两日赶到陇邸的,本来还有一天的时间去攻打陇邸,但是据守陇邸的蜀将文聘趁着我们远来,立足未稳,引军夜袭了我们,导致我军中将士没有睡好,不得已拖上了一日,第二日夜间就下起了大雪,只得引兵而退。”
谈到文聘,马超感慨了一句:“观蜀将文聘所立营寨,甚为坚固,仿若一个铁桶般,称得上是无懈可击,加之其人趁我军远到,胆敢夜袭我军,可以道一句良将了。”
马超并不吝啬对敌人的赞美,这方面他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凉州的男儿,从来都是快言快语,没有那些虚情假意、遮三掩四的勾当。
“略阳拿不下,陇邸也不好攻取,明年蜀军兵临凉州看来是阻挡不住了。”马腾有些灰心。
马超驳了一句:“父亲,蜀军连年动众,兵马未歇,欲发兵凉州,至少要待到来年秋后,在开春到夏末这段时间里,我们还是有机会、有时间去攻取略阳、断绝陇道。”
虽是反驳的话,但马超的语气很是平缓,近乎平铺直叙、缓缓道来,没有夹杂什么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