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冲出院落,朝着已经被再次抓住的失明女子,发出震天的怒吼:
“你他妈调换了牌子的顺序,让那羽人先行被人领走。她他妈倒是能飞,可你哪?!他妈你咋办哪?!”
“大爷我不是跟你说了,要把你俩一起救出去的吗?!!!”
“你他妈傻啊!!!你他妈不信大爷我啊!!!不信大爷我你说啊!!!大爷我!!!大爷我!!!”
“又他妈欠了一屁股人情债啊!!!”
韩冰声嘶力竭的吼着,对着院子里的一个女子。
女子抱着一张琵琶,斜坐在院中的车上,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一曲歌谣从她的喉中轻声唱出,如清风渺渺,如溪水潺潺。
“幽幽夜,月如皎,照无眠。
九秋菊,流细水涓涓。
人过往,曾时光流逝,
朦胧处,却只见落红三千。
往事如云,恍惚从前,
不知故人何处去,
品一杯香茗,
轻舞霓裳,
绕指香兰。
心似水,步悠然,
一生浮华怎成空。
到头来,花开烂漫。
终却是,过眼云烟。
人匆去,曲终散。
月弯弯。”
韩冰忽然呆立在那里,好像一座石雕,冷了千年。
他与她,那十几步的距离,却遥远的,仿佛在天边。
伙计们挥舞着腰刀冲上来,尽管他们的动作,是那样的可笑。
韩冰只想站下去,就这么静静站下去。自他流浪以来,他第一次不愿意再去计较,不愿意再去挂念。他只想,再听一次这歌声,因为,只有此时此刻,才能够让他觉得,天地间,再没有苦难。
风吹起她淡色的裙裾,美的让人心醉。
纤纤细指拨弄着的,不知是谁人的心弦。
院落中的伙计们,已然冲到近前,他们举起手中明晃晃的钢刀,朝韩冰的身上砍了下去......
惊变陡生!
所有人的头顶,突然炸开一双白色的羽翼,遮漫在整个天空!洁白的羽毛反射着清亮的月光,闪现着银白色的光泽,将巨大的阴影覆盖在院落中每个人的身上!
一双玉手忽的盘住了韩冰的腰,韩冰只觉得身子一轻,接着,他整个人便腾身而起,漂浮到了空中!
视界里,一切都在变小,韩冰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感觉,他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大地上的苍生,一场爱恨,一度虚华。
院落中的人们惊慌着,谩骂着,到处逃窜着。
叫骂着的,是一名光头男子。男子的身边,有一名被狠狠踢翻在地的年老司仪。光头男子的手中,擒着一柄锋利的钢刀。
钢刀,从兰儿的胸膛,狠狠的刺入。
一切,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只有那琴声,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韩冰永远也不能忘记那一夜,皎洁的月亮,翩翩的衣袖,鲜血染红的琵琶,还有那红色的刀尖。
兰儿微微仰起脸,朝着天空中的韩冰,莞尔一笑。
倾国倾城。
......
后来名震天下的“暗影军师”韩冰,却终身未娶,他本不识字,后来即使学会了,也只能以白话叙事,从不曾舞文弄墨。然而他死后,他的后人却从他的遗物中发现了一首称不上诗的东西。
“月下独舞,
这三千世界怎奈何上天赐缘。
风中醉饮,
这十万菩提怎奈何相见恨短。
很多次,在梦中梦到你的脸,
哪怕只是一个瞬间。
我只记得月亮下蓝色的花瓣,
轻舞霓裳,
绕指香兰。
月落风逝,
寂寞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