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木瑾、寒泉冽见天相将梅花酿一口喝尽,都是一笑:“请。”满饮一杯。
梅花酿蛰喉而下,天上但觉一股凌寒钻入肺腑,其寒如卧三尺雪,遍身彻冷,其凛如立万丈崖,冷风刺骨;又好比孤眠山洞,山洞外大雪纷飞,望之心冷,寒风呼啸,听之心寒,呼啸之风雪,闪入眼内,无须张望,能见万丈山崖下,冰天雪地中,一株寒梅身披皑皑白雪,孤零零迎立风雪,只此一瞥,过往之酸苦,翻上心头:本是天地一过客,万般辛苦是为何?这时,梅花酿融入血脉,化作暖意,好比山洞中燃起柴火,烈火烤炙,浑身暖烘烘一片,又如煦风拂面,和阳高照,几缕香甜随之涌进心头,猛然间,一片茫茫白中,竟有几点红色映入眼帘,为凛凛寒冬装点出些许动人景象,白中透红里,隐约又见,红中飘香,暗香浮动,和煦融融,悠远绵长,与万般风雪争个高下,顿时,身之寒不在,心头变得炽热,过往美好现在脑海,不禁为这傲寒之梅喝彩不已,浑忘了它也曾几多凋零。不知不觉, 梅花酿分成丝丝缕缕,终成和煦凌寒,四感结伴,酸苦香甜,四韵俱成,酸苦香甜交替,和煦凌寒轮流,重重感觉,丝丝缕缕,深深体味,每一丝都触摸着你的灵魂。出洞来看,清冷月色下,那株寒梅峭立山崖而独放,颙望冷月而盛开,寒意依旧袭人,暗香仍旧涌动,始悟万事万物有舍才能有得,若一味追寻圆满之美妙,只能也只会是一场虚幻。
天上沉浸其妙,不觉赞道:“好一个苦寒孤韵,清冷暗香!”
木瑾道:“天上大哥能解梅花酿之味,果是与众不同。”
一旁的天相转头看看大哥,又转头看看寒泉冽、木瑾,一时傻了眼,嘟囔道:“木瑾姐姐,给我再倒一杯吧,天相刚才喝得急了,没有尝出什么来。”
木瑾自然乐意,又给天相、天上、寒泉冽各斟一杯,天相这回喝得缓慢,还不时咂咂嘴,可哪怕一杯酒喝到席终,却不能领悟梅花酿之味。
席间,木瑾、寒泉冽讲述了近来西冰之事,天上细细听罢,始终觉得哪里不妥,道:“当年从极沐寒逃走的辜斥候竟然已成护法?那血煞血护法去哪了?”
寒泉冽道:“我们推测,天魔护法并非三个,而是四个。”
天上点了点头,再道:“四城五门齐聚一处,隔阂大减,是美事一桩,可天魔还未退回天魔域,此战结局还未落定,不可有丝毫大意。”
木瑾道:“我和师兄伤势也已恢复,正要赶去西冰,天上大哥可愿同行。”
天相听了,可不愿大哥犯险:“大哥,你说要带天相去九嵩山,看看究竟是不是花花草草特别多,所以尘埃欺负不过来。你可不能忘了。”
“大哥不会忘,一有机会,就带你去。”天上回了弟弟一句,再对木瑾、寒泉冽道:“我也有意结识九牧众高士,可你们刚说的一件事,让我心中不安,想要去天魔域莽荒山探个究竟。”
寒泉冽问:“是关于天魔竟有四个护法的事?”
“不错,天魔护法乃是尘属天魔、血属天魔、花属天魔之首,必定只会有三个,多年来,护法之位都是尘飏、血煞、花不语稳坐,那辜斥候又怎会位列护法?”
木瑾问:“会不会是其中一个护法出了意外?”
“我也这么认为,可会是谁出了意外?尤其是另一个实力等同于护法的人又会是谁?他藏在暗处,我们不得不防。据我所知,天魔尊长子天傲的实力的确与护法不相上下,此人生性狂傲张扬,绝不甘默默无闻。当年天之殇时,他与我相距不远,若是他并没有与我同时跌落九牧,十年前,他应该也会和众魔一同进入降临九牧,如今早该恶名远播,可多年来都没有听到他的事迹,所以他必定是与我一同坠落九牧,而后或为九牧人所救,近来终于重伤恢复,因此忽然出现。”
寒泉冽道:“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大有蹊跷,竟然会有九牧人救下天魔,且多年来从不声张,这人居心何在?”
木瑾道:“如果九牧中有这样居心叵测之人,或许就能解释天魔为何敢倾巢而动。”
“多猜无益,我必须亲去一趟莽荒山,以免我们错估形势。事不宜迟,木瑾城主,寒门主,再会。”
天相早吃饱喝足,听要去天魔域,高兴得不得了,忙跟着道:“两位,再会啦!”说罢,已自个往府外走去。
木瑾道:“天上大哥,此去莽荒山路途遥远,你们不妨乘白鹤去。”
天上道:“也好。”
于是木瑾、寒泉冽将两只白鹤交给天相,送兄弟俩出了府门,又送出极沐寒。等到极沐寒西城外,天相早已牵着两只白鹤在几百米前等候。
天上看了眼弟弟,道:“二位,请回吧。”大踏步望西而去。
送走天上、天相,木瑾、寒泉冽返回极沐寒,刚入城主府,正见若雪冲出屋子,就要驾白鹤而走,夕然随在身后,大有不能够追上。二人忙道:“小雪,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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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姑、二叔,你们回来啦。我这要去找你们呢。”若雪跳下白鹤,急冲冲赶在二人面前,问:“天上大……叔叔呢?”她当然已从夕然那里知道了天上来过的事。
寒泉冽苦笑道:“什么大叔叔,叫叔叔就行了。”
“他人呢?夕然不是说他和你们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