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使团也太寒酸了吧!
正使一人,副使二人,随员四人,一共加起来也不过七人。
而且,安南使团还没有携带任何礼物和贡品,连特么的土特产都没有带一件!
要不是勘验了他们的关文和制书,许弘蕴甚至有理由怀疑他们是假冒的使团,准备到我大秦骗吃骗喝来了。
在送使团前往城中驿馆的路上,许弘蕴与正使阮希尧寒暄聊天之际,不断旁敲侧击地打探安南目前是个什么情形。
但对方口风甚严,在交谈过程中,要么佯装没听懂,要么顾左右而言他,绝口不提安南现在的状况。
不过,阮希尧隐隐透露一丝信息,那就是安南已经与齐国达成“和解”了,战争的阴云已然消散,大秦可以就此放下心来了。
至于如何达成“和解”,如何消弭战争,他却是只字不提。但他的脸上却隐然露出几分苦涩和悲凉,让人不由想探究其中一二。
是的,安南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而且还是以一个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速度结束的。
一直到现在,阮希尧作为被“过渡王国政府”临时任命的访秦使,已经乘船来到了大秦,他都还没回过味来。齐国人从发起战争,到国内所有军队全部停止抵抗,继而弃械投降,竟然只用了短短的十天。
我大黎亡国了吗?
好像还没有,专权擅事的郑氏被打倒,威南王郑杠及王府僚臣被押解回南平(今越南金兰市),等待择机送往汉州本土,接受大齐皇帝和内阁政府的审判和惩处。而永庆帝则被齐国人带到了清化,准备以此为都,重新组建朝廷,继续延续大黎国柞。
但安南的大部分国土却面临被诸国瓜分的境地。谅国的边境将向南推进至梂江、太平江一线,占了半个河北膏腴之地;广南国则将他们的北方边境往北扩展至蓝江一线,并允许其向西朝占巴塞、万象等地区扩张。
而梂江和太平江以南,底江以北大片红河三角洲地区则被齐国所占据,据说他们要在这片地区成立一个所谓的红河总督区,直接实施殖民统治。
而我大黎昔日都城——东京,被齐国辟为自由贸易市,允许各国商人不受任何限制地前来该城从事贸易往来。
此番过后,我煌煌大黎王朝虽然还依旧存在,但整个领土却骤然缩水七成,人口也损失了六成以上,彻底沦为一个边缘末流小国。
而且,整个国家的朝政和军事外交,皆需遵从齐国所派驻的顾问团“悉心指导”和“诚挚建议”,妥妥的一个傀儡王国。
哦,对了,以后黎朝皇帝的尊号也被取消,只能称国王,是为大黎王国,接受齐国统一的宗藩管理。
至于派出他们这支访秦使团,自然是为了消除大秦因安南危机而生出的警惧之心,告知大秦皇帝和内阁政府,我安南已然“平安无事”,整个地区亦彻底恢复了“和平”。
尽管,我们大黎王国出现了稍许“政治变故”和“领土改变”,但不会影响大秦的边境安全和整个地区的和平稳定。
嗯,生意可以继续做,人员可以继续往来,文化也可以继续交流。
至于以后是不是仍旧延续与大秦的宗藩体系,齐国顾问给出的命令是,暂以“含糊其辞”的方式,向大秦乾元皇帝和礼部虚与为蛇,模糊此间概念,待时机成熟后,便断了双方之间的宗藩关系。
如今,大黎王国已被谅国和齐国彻底隔断了与大秦之间的陆路联系,若是想要再与之接触,唯有海路方能通达。但以齐国海军之强,岂能任由大秦于安南之地勾连互通并施加影响力?
可以说,在齐国大军攻入东京城之时,大秦已经在事实上失去了安南这个最为重要的藩属国。
——
3月25日,南京,紫禁城。
“糊涂!”
肃穆的武英殿内,乾元帝坐在御案上正在逐一批阅内阁僚臣递来的奏折,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展颜一笑,时而提笔疾书,时而闭目静默无语。
殿内侍候的太监和宫女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个个低眉垂目,仿若雕塑。
内侍都监娄恩祥刚刚走到殿门口,便听到乾元帝一声低喝,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犹豫着是不是要这会进去禀报靖安司传来的消息。
“来人,将这份死刑核勘卷宗退回刑部,着其重新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