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虚掩着,来人缓缓推门,明显有个迟疑。进屋,打量了四周,拉过一张凳子在南英一侧坐下,对面正是那只白瓷罐。接着,那人弯腰从桌下拿起一只小酒坛,拍开泥封,喝了一口。
从头到尾,南英都没看他一眼。
房内静了半晌。
“我不知道……”朱孟炤小声说,顿了顿,微微叹气:“我连老丙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听离尘说,你们是同乡?”
南英喝了口酒,一言不发,脸上没一丝表情。
朱孟炤也喝了口酒,缓缓说:“他那天扑上来,没有丝毫迟疑。”停了好一会,轻声道:“我从没想过,会有人为我这么做……”
“护卫而已,没什么可说的。”南英似乎不想看到他,打断道。
“护卫。”朱孟炤看着那只罐子,眼中泛起泪,点着头道:“我一直以为,这几年只是一场游历,大家凑在一起玩一场。时间到了,就各回原位,过各自的生活。最后,不过是多一段回忆罢了。”
南英轻轻冷笑,开口道:“您能来,我替老丙谢谢您。”
朱孟炤没在意南英的态度,问:“他是哪里人?”
过了很久,南英终于说:“绥德。”
“绥德啊。”朱孟炤想到什么,笑了笑吟道:“单方只一味,尽在不言中。原来,与大宋名将韩世忠同乡。”
二人默默喝了一会酒,朱孟炤又问:“他应该年纪不大吧?看着老相。成亲了没有?老丙不是真名吧?”
片刻,南英终于深深吸口气,坐正身子,不看朱孟炤,一口气说道:“他今年三十六。成亲了,有一儿二女。在调入楚王护卫时,带着妻儿来的武昌。老丙不是真名。他跟着您,只是为了脱去军籍,从此儿孙不再应征。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南英总算转过头看着他,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流下来。
朱孟炤喝了口酒,盯着那只白瓷罐,没理南英,“老丙,之前没想过要问这些。要是早些问,我们应该有好多能聊,聊酒、聊女人、聊聊家乡。”说到这里,对着瓷罐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又大大喝了一口,继续对着瓷罐说:“你们跟着我,我却连危险都考虑不到。如果这是行军打仗,应该是失败到家了。”
“总算有点自知之明。”南英不冷不热的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