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人,住哪不是住?
还有,“日后私下称郎君即可。”
国公——对他来说,听着太刺耳。
管家肃穆了脸色:“是。”
院中婢子皆被吩咐退下,只从前院拨了两个小厮过来。
新来的阿莺不解:“郎君不用我们伺候?小厮能有丫鬟细心?”
另一名年长些的,听说过这位习惯:“郎君先时在国公府便不惯丫鬟近身伺候。”
阿莺闻言,脸上露出些遗憾神色,很快又掩去。
似阿莺这般动了心思的女婢不少。
别业虽清闲,却没什么大前途,总有想过好日子的。
尤其郎君与娘子的关系——众人心知肚明。
难免有觉得自己特殊的,没准就入了郎君的眼,毕竟郎君这些年洁身自好,从未有妾室通房,自己若能跟着去朔方那岂不是……
众人的心思活泛起来。
连着赶了三天路,即便是真铁打的人也遭不住,沈晏以为自己今晚很早就能入睡,躺在床上却困意全无。
他干脆坐了起来,步于中庭,又回到正房,打量着屋内陈设,发现有些许女子用的东西。
他想起来了,此处当初借给沈五郎作为婚宅,二人小住过几日。
许是收拾时遗漏落下的,这儿的丫鬟又懒怠没整理。
沈晏心里忽地升起一股“前月照今人”之感。
长安。
这两个字重重凿在心间。
他日思夜想回的长安。
他以为自己对这个地方只有厌恶,以至于沈五夫人问起来时不知如何作答,眼下才知,原来不知如何作答乃是因为始终放不下。
人总对故土有着别样情感,并非这片土地本身,而是其上承载的情感、回忆。
所以,沈五夫人看出了他的挂念?
沈晏无端想起那日的初阳。
日出惯常是朔方天地间唯一一抹艳色,然而那日却有一道窈窕身影将天地都衬得失色。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