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贼首嗤笑:“美人何必妄自菲薄,沈三郎收到传信想必已经心急如焚。”
崔令鸢忍下挑眉冲动,呵...还是个有文化的土匪呢。
她自哀自怜一笑,笑容凄婉:“宁国公夫人最恨我这副模样,沈三那厮亦是道貌岸然伪君子,对我没有半分私情,定不会容忍旁人拿一个被人掳走过的妻子来要挟他。”
许是“道貌岸然伪君子”这话博得了对方开心,又或许是小娘子哀哀戚戚,打动了对方,男人最贪恋钱权色,便是亡命之徒也不例外,见到美人落泪,见到美人落泪,哪怕是刚才起了杀心的那匪徒也心一软。
那匪首似笑非笑:“你说沈三对你没半分私情,却又如何纵得你行商、在外抛头露面甚至还陪你出门?”
崔令鸢听着,猛然想起那天在东市,马车上看见的男人。
她努力冷静下来,料想这人也不知道太多,继续恨恨道:“若非如此,怎么能算是道貌岸然呢?一面装得清高,一面又看上我的手艺,借此赚钱,这样好名声都让他赚了。”
“......”贼首沉默一下,算是默认了这说法。
几个说得上话的都围着那贼首出去商量对策了,只剩两人在门口看守,崔令鸢松口气,开始打量起这间侧殿的格局来。
大殿中似有打斗的痕迹,香案上的贡品滚落在地,果盘也碎裂一地。
崔令鸢灵光一动,努力伸长被缚住的手脚去够离自己最近的碎瓷片,等好不容易挪动着身体,拿到了那片碎瓷,立刻背贴柱子,上下滑动,试图一点点割开手上的束缚。
同时脑袋临摹着方才一路上山的路径,规划若能逃出去,往哪个方向最不容易被捉回去。
方才故意做出无所畏惧的模样哄骗那群歹徒,实际上精神高度紧绷,这会子松懈下来,手都在抖,几次差点拿不稳瓷片,割了半天,绳子也只受了些皮外伤,她有些崩溃,想着跑不了干脆自暴自弃好了。
方才那些话虽是为了哄骗歹徒,迷惑他们,但也没说错。
她在闺中就听温六娘说,曾有贵女被劫匪掳走要求赎金,救回去后,便被家人逼着削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家族是为了名声,新妇没了可以再娶,镇北侯府也不缺庶女,可这件事情里,她或是那名贵女又有什么错?就像赵家为了清高颜面,不惜逼自己女儿嫁给一活死人,赔上后半生......想到成功报复娘家婆家的赵五娘,她稍稍找回了些心神,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管他呢!若宁国府真要逼她出家,她藏了银钱出去,等过几年风头渐消,悄悄还了俗,买个带院子的铺面,过起市井日子,岂不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