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萧何意,在萧家变故的十一年之后,终于见到了这夜夜出现在噩梦中,这恨不得手刃,剥其皮、抽其筋、拆其骨、饮其血的仇人。
这日恰好三月初三,照往年的经验,苍州本该在三月初至上旬期间的这段时日里下一场春雨。
然似乎天公念及朝军行军路上辛苦,本还下着蒙蒙细雨的苍州,却在大军靠近其境域之时,偏偏雨就停歇了。
虽天境仍是阴沉着,却是少了许多泥泞,大军亦不至于因这连绵不绝的雨而显得狼狈不堪。
周进所带领的朝军驻扎在离苍州城二十三里外的巍原关,易守难攻。
故而朝军才有暇攻城,然苍州城亦是易守难攻之城,故而彼此对峙数年。若朝军破了苍州城,那其东南各州便也能轻易收回。而若不慎丢了巍原关,那勤王之兵便可经由巍原关过泠江及崎坡原,直破京州。
京州城破之日,便是天下易主之时。
且说那日沈宁安与萧何意、如蔓二人到达大营外,周进等人早已在此守候着。
周进在军中时,亦听过这位年少有为的云麾将军。当年他亦在边关征战多年,年近三十才得了个宣威将军,如今这叫林如苏的后生竟是凭一己之力拿下了辽州大帅赫连察的人头,念及此,不免也有了些探究之意。
也不知这位年轻将军,是什么模样,又有何本事,他倒真是想见识见识。
然盔甲下的年轻将军面目有些不清楚,故而几人便只见了个礼,便先去了营帐当中。
虽对于周进而言,还未看清楚萧何意的相貌,却隐隐觉得眼熟,好在他为沈宁安几人备下了接风宴,届时倒能更仔细地瞧瞧。
在这般阴沉的日子里,夜幕更降临得悄无声息,营帐里却是显得热闹。
然这些个热闹里,哪个人又笑得真心呢?
周进总有意无意地扫视着萧何意,带着几分惊疑。
沈宁安亦状似无意地,偶尔扫视着周进及萧何意二人,这酒桌上一片和乐,周进与萧何意二人都端坐着喝酒,一丝异样都不曾有。
可谁又知道,在这镇定自若的背后,又有多少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