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十七啊。
卢太医掸了掸袖子,道:“那等你到了我这般年纪,看这些生死之事,只要不是自己的至亲,心中也就没有波澜了。”
江蕴不解,问道:“当真一点也没有吗?”
卢太医淡淡反问:“有波澜有用吗?”
他最初从医的时候也是,一个救不回来,看着病人在自己眼前求了又求,把自己当神仙菩萨,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时,他哭的跟病人双亲一样难受。
但时间长了,总要明白,自己只是个从医的凡人,不是神,尽人事听天命,若是每个救不回来的他都要为之难受许久,那便只有无尽的痛苦。
江蕴回答不上来卢太医的话。
卢太医便又道:“你以为让你来边境历练什么,纯粹吃苦?还是这最简单的处理外伤?”
江蕴道:“我以为是,处理战后重伤的应变之能。”
卢太医道:“那占三成,七成,练心态。”
这句话若是在之前说,江蕴定是半分都不理解。
但是现在说,江蕴只觉得十分深刻。
“练心态……”
她默默重复了一句。
卢太医又道:“过些日子,又战了,你看到更多人死在眼前,就会慢慢习惯了。”
说罢他又问道:“你之前可见过人走?”
江蕴点了点头。
她见过,还杀过,她觉得这没什么,不值得怕,也不会心慌难过。
但她忘了,自己杀的那些,都是该死之人,她杀的那些人,若是不死,只怕自己就会被他们弄死。
但真看到无辜者死在自己眼前,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江蕴喃喃道:“虽见过不少,但是不一样的,那些是我想杀的,这些是我想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