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话短说,酒菜上了,三人便先吃喝了起来。
上过酒桌的都明白,酒桌上谈事儿,不先喝上几杯能谈么?
而当他们喝上几杯之后呢,薛推和唐维之便也回来了。
“少爷,我们来了。”薛推走到门前时禀道。
孙亦谐、慕容籍和刘明随即便都朝薛推看去,只见得,此时薛先生和唐维之二人正双双低头站在门口,两人的样子和离去时相比只有一个变化——他们的脖子上,各多了一条大金链子。
“孙兄,这是……”慕容籍不太明白,这是唱得哪出啊。
孙亦谐则是立刻给他解惑:“慕容兄这还看不出来吗?我让他们‘负金请罪’啊!”
“负……”慕容籍刚想把这四个字儿重复一遍,便意识到了什么。
他随即就在心中暗道:“这小子……金荆不分是吧……”
“慕容兄,你别跟我客气,你刚才说得对,这些下人,就是‘不教训一下不行’啊。”孙亦谐一边夹上一口菜吃,一边拿筷子尖儿指着门口那两位,“今儿只要你不发话,我就让他们一直‘负金’负下去,谁来劝都没用!”
“谁他妈会来劝啊?”慕容籍当时就在心里骂开了,“不就戴一金链子么?你戴到死去也没人管你啊!合着你姓孙的不单是文盲,还是一傻子呗?”
但是呢,稍稍冷静下来一些后,慕容籍又想到:“不对……若他真是傻子,怎么可能在生意场上做到那么大,又在江湖上闯出那番名声?别的不说……就说他这西湖雅座,从装饰布局、到人手菜色……这绝不是一个傻子老板能置办的,我看……他是在装傻。”
念及此处,慕容籍便也理解了薛推和唐维之二人的举动——说白了,孙亦谐这是舍不得用这两位使什么苦肉计,所以他就自己装傻,虚虚实实,想让对手自乱阵脚。
“呵……”一息过后,慕容籍喝了口酒,轻笑一声,“算了算了,都过去了,让他们摘了吧,戴着脖子不酸吗?”
他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对方浪费太多心眼儿,故轻描淡写地就将这篇儿揭了过去。
“慕容兄,真就这么算了?”没想到,孙亦谐并没有立刻下令,而是歪着头,朝慕容籍挤眉弄眼地又问了这么一句。
慕容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故叹息一声,有气无力地接道:“唉,当然是真的,再者……如今想来,纵然他们是有错,但我也有一点不对的地方嘛,当时火气上头,砸了孙兄的店面和招牌,我得赔偿你啊。”
“唷!慕容兄,这是哪里话?”孙亦谐道,“我的人有错在先,怎么能让你再破费呢?”
慕容籍听到这儿,心中暗道:“你他妈有完没完,差不多得了,这假惺惺的话再说下去我都腻歪。”
不过表面上,慕容公子还是强忍着,又接了一句:“应该的,应该的……”
就这样,在一番虚伪的推诿过后,薛推和唐维之的大金链子也不用再戴了,两人退下后,慕容籍便答应择日会让人送上二百两纹银来赔偿孙亦谐。
或许有了解咱这本书里银两购买力的看官这时会说了,二百两是不是太多了?
但其实您仔细算算,除了酒楼的一二两层重新装修的钱和店员们的汤药费外,这西湖雅座还损失了从五月初一到今天为止的全部营业额呢,而且接下来这里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重新开张的……这么一算,二百两还是孙哥让了一步。
“慕容兄,我跟你说句心里话……”酒楼的赔偿谈完了,孙亦谐就准备转移到下一个话题,“我觉得咱俩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你看,你我年纪相仿,都是替家里分忧,出来求财而已……只不过我在杭州算有点底子,而慕容兄你是初来乍到,再加上你刚来的时候我不在,所以难免会有点误会和摩擦,其实误会解开了就好。”
慕容籍一听:得,这是要说我坏了他的鱼市场和其他买卖的事儿了吧?
而孙亦谐也如对方所预期的一样,接着便道:“我今天把话摆在这里,只要慕容兄今后愿与我交好,大家一起挣钱,那前些日子里……我那鱼市口和其他买卖上发生的事儿,我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此言一出,就有点图穷匕见的意思了。
慕容籍借着喝酒的动作,心中疾思:“哼……‘一起挣钱’?瞧这意思,这小子是想跟我合作啊,你果然不是什么傻子,还精得很呐……知道傍上我们慕容家这棵大树,远比与我们为敌要明智。”
“哦……”慕容籍放下酒杯时,便开口道,“却不知,孙兄所说的‘交好’,是指什么呢?”
孙亦谐也喝了口酒,再道:“好说……我知道慕容兄想把欢弈阁开到杭州来,只是此地达官显贵甚多,势力也错综复杂,有很多琐事你暂时难以摆平……”他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我看不如这样,由莪出面,帮慕容兄选个风水宝地,并搞定所有的阻碍……包你三个月内就能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