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荒原古道上,只有几株孤零零的小树,稀疏的叶子在烈日下晒得蔫巴巴的。
李铁佛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眯起眼睛看着远方,他静静的伏在土丘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铁铸的佛。
在他旁边,十几个劲装汉子同样伏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这片土丘高高隆起,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包,更难得的是,背阴的地方一片翠绿,长草没膝,在这满眼黄土的酷热荒原里,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远方似乎有一丝风吹来,李铁佛眼睑低垂,握着铁胎弓的左手紧了紧,右手将三支雕翎羽箭扣上弓弦。
他原本是陇西关中的江洋大盗,干的是杀人越货没本钱的买卖,他膂力过人,能开九石硬弓,再加上一手连珠箭法,很是让官府衙门追捕他的高手们头疼。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的钱财也越来越多,干脆金盆洗手在洛阳郊外隐居起来,做了个富家翁。
如今他已是儿孙满堂,原本以为可以颐养天年,一直这么逍遥快活下去,可就在前天,一位突然到访的年轻人打乱了这一切……
年轻人不但对他的过往事迹如数家珍,而且还掌握着如山铁证,一番交谈之下,李铁佛脊背冷汗直流,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对方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甚至要挟,只是让他帮忙做一件事。
于是,没有选择的李铁佛,又拿起了那把多年不用铁胎弓,召集了昔日几个兄弟,带着几十名死士,埋伏在这片荒原古道,静静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老大,等了这么久,那人会不会来?”
伏在一旁草堆里的二当家庞龙,不耐烦的扯下头上帽子,吐掉嘴里咬的草茎,低声发问道。
“我倒是希望他不要来……”
李铁佛身体一动不动,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老大,我们干嘛要听那年轻小子的……就因为他是朝廷的人?当年咱们可没少跟朝廷干仗……真不行……大不了我们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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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龙抓着帽子扇了扇风,望着逐渐西坠的红日,有些不以为然地嘟囔着。
“逃?我们逃的了吗?”
李铁佛脸上露出苦笑,心里暗暗说道。
这么多年,自己的一举一动,原来都在朝廷的监视之中,如今两鬓成霜,儿孙满堂,一大家子扶老携幼,这天涯海角,能逃到哪去?
如今只希望配合朝廷做好了这件事,那位大人物不再追究自己和兄弟们当年的罪责。
想到那个年轻人身后的大人物,李铁佛握弓的手不由有一丝颤抖。坊间的传闻,他也听过很多,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朝堂上的大人物们之间的争斗,会波及到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
红日西沉,天边的云彩如同被火烧红了一样,荒原上终于起了风,黄土似烟飘荡。
风中隐约飘来一声马儿嘶鸣,李铁佛蓦然耳尖翕动,目芒一缩,眼神锐利如针,全神贯注地盯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