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狗贼还说,若我不按他说的去做,后半辈子就在这大牢里度过,他娘的,老子什么时候被人胁迫过……
那狗贼在铁栏外说的得意忘形,距离我越来越近,被我伺机抓住衣襟,劈头盖脸一顿削,真他娘的过瘾……
陛下啊陛下,如今您坐上龙椅,就不要我这个老臣了么?
您这样逼臣,是让臣去死啊……
是了,是了,他连知行院都容不下,又怎么能容下我这把老骨头……
刘大夏思绪万千,一时百感交集,心中悲凉不已。
“刘大夏,你到底认不认罪?招不招?”
一个声音打断了刘大夏的思绪,三十大板打完,面目凶悍的典狱头目,恶狠狠说道。
“招……老子全招!”
刘大夏咳嗽一声,挣扎着要爬起来,触到臀部的伤口,让他身子不禁哆嗦。
两个狱卒上前搀扶,却被刘大夏挣扎着甩开,他颤巍巍的站直身子,悲愤道:“老子……拢共收了银子……两万六千三百五十二两……”
一旁刑狱官听到这里,精神一振,赶紧拿出笔墨记录。
“其中六千两银子……老子分给了当年黑虎军的遗孀,她们的汉子跟随先帝跟随我,战死沙场,剩下这些孤儿寡母,老子得管,年年给他们送钱……
其中三千两给了“余庆堂”,五千两给了抚恤司,这些年追随我的老兄弟……都老啦,他们一身伤病,有些人吃药都没钱,“余庆堂”的药钱,老子给付了!
老子的那些老兵,他们伤的伤、残的残,靠朝廷每个月给的那点银子……根本就活不下去,老子让抚恤司每年多给他们点银子……
剩下一万两千三百两银子,老子买了三万六千七百担粮草,运往兰州大营……前线粮草吃紧,老子饿着,也不能让他们饿着……”
刘大夏说到这里,哈哈大笑,笑中带泪,高声喊道:“老子打了一辈子仗,替先帝挡过刀……挡过枪,如今被奸人陷害,落到你们这些兔崽子手里,要杀要剐,你们来吧!
我刘大夏死后,要问一问先帝,我对不对得住陛下?我要问一问先帝,我刘大夏算不算贪污受贿?
先帝呐……你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看看吧!”
刘大夏越说越悲愤,他须发皆张,声音苍凉,仰天咆哮。
“押下去,押进大牢!”
典狱头目脸色难看,摆了摆手,几个狱卒架起刘大夏向甬道走去,负责记录的刑狱官咬着笔头,愁眉苦脸。
外面夜色渐浓,大理寺刑狱内已伸手不见五指,有狱卒点起蜡烛,烛光照着典狱头目、刑狱官等人的脸,森森然如厉鬼一般。
众人望望供词上寥寥数语,面面相觑,耳边听着远处传来刘大夏的笑骂声,沉默不语……
刘大夏被扔进大牢里,臀部伤口迸裂,鲜血淋漓,他挣扎着爬起来,哭笑怒骂,形若癫狂。
夜渐深,刘大夏心酸委屈涌上心头,痛苦疲惫煎熬着身体,他双目赤红的望向四周,在微弱的光线中,看清楚铁栏上方的一处横栏,缓缓解下腰带……
翌日清早,狱卒发现刘大夏上吊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