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沏好了茶,魏知临示意方易之自取饮茶。他看着这个弟子,方易之天赋是有,虽然算不上绝顶,但此子心志沉稳,临危不乱,不攀权贵,对人平和,有君子之度,这是他从数千人中收为弟子的原因。
魏知临边饮茶边告诉方易之情况。就在月余前范阳郡崔家老太公提议筹建龙门书院,书院一应用度皆由崔家自行承担,皇上已经恩准并亲自题字。
崔老太公又筹措粮草八十万担,全部捐赠给朝廷,皇上龙颜大悦,传圣谕嘉奖范阳郡崔氏一族。并言凡龙门书院子弟日后入仕、从军,皆与知行院弟子同等待遇。
崔家如今已汇集许多本族优秀子弟,同时还传檄天下,吸引了大批青年才俊报考龙门书院,所以知行院不似往年那般喧闹了。
方易之何等睿智,听老师讲完,饮了一口茶道:“范阳郡崔家这一连串的运作,显然精心筹划已久。一介豪绅巨贾能插手国事,背后显然是有人支持。皇上这是……要对咱们知行院下手了?”
魏知临点头道:“十年前,先帝猝然驾崩,西凉进犯,东扬建国,大皇子不幸遇刺,内外忧患之下,院长拥立二皇子继位。虽说院长不理朝政,但二皇子毕竟年轻,很多事情都要请教院长的。十年了……二皇子终究是皇上,现在的朝堂要员,一半是追随先帝成就大业的功勋元老,还有一些是知行院的弟子,他们都是推崇院长先生的。皇上这是要拉上范阳郡崔家,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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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语重心长道:“易之,你记住,不管朝堂风雨如何变幻,我们知行院要恪守本心。院长先生曾说,君子之学,唯求其是。这求是二字,颇堪咀嚼。种树者必培其根,种德者必养其心!”
方易之惕然顿首,抱拳道:“弟子谨记老师教诲!”
告别老师后,方易之又到知行院安排考生的客栈,叮嘱何安、范大志两人安心在此居住,知行院入门子弟测试即将开始,每日好生温习功课,将来正式成为知行院弟子,你们将会看到另一个世界。
何安虽然和范大志一样,也不太明白方易之所讲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但方易之走后,他还是拿出几卷书开始埋头学习。
范大志坐在榻上,一会如老僧入定,一会又在榻上翻个跟头,一会又扯着嗓子学两声猫叫,看何安丝毫不为所动,懒洋洋道:“小安呀,别看了,你都看不下十遍了吧,不是都会了么?这京都帝胄,花花世界……那个……花好月圆的,你就没想想……咱们一起去……干点啥事?”
何安白他了一眼,淡然道:“我叔临走前,把《五经正义》、《春秋折衷论》、《国语新证》又注释了一些,我再揣摩一下!你别来烦我!”
范大志安静了一会,也拿起一本书,只看了片刻,又放下道:“小安,你饿不饿?”
看何安并不理会自己,又百无聊赖地伸个懒腰,在榻上翻来覆去打滚道:“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嗯?小安,你听——什么声音?”
何安听他说的郑重其事,不由侧耳倾听,一个悠扬狭促的声音响起,却是这货放了一个荡气回肠的响屁。
“你滚出去!”何安掩鼻笑骂道。
范大志凑过来嬉皮笑脸地拉着何安,摇头晃脑学着方易之的口气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走啦……走啦……我们出去逛逛!快走,我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何安无奈,只好随他一起出门。
大陈帝国建都洛阳已有十余年,十年间对外无战事,朝臣廉洁、风调雨顺,繁华空前。